第89章(第1 / 3页)
“不然。”慈禧太后摇着头,“本来是件小事,一交议变成小题大作,倒象是他们手足不和,明争暗斗似的。多不合适啊!”
“啊,啊!”慈安太后马上变了主意:“你这话不错。”
说服了这位老实的“姐姐”,慈禧太后感到小小的报复的快意。这几年她已深切了解,做官的人,对国计民生,或者不甚措意,但于权贵的荣辱得失,十分敏感。恭王的“圣眷”,一直甚隆,凡有恩典,他自然亦总以“谦抑为怀”,辞亲王世袭,袭亲王双俸,不管到最后的结果如何,一开始总是“优诏褒答”。所以这个朝会班次自请退居惇王之后的奏折,如果依然给他面子,至少应该“交议”,暗示出不以为“五爷”的地位应在“六爷”以上的意思。而现在一请就准,少不得会有人猜疑,恭王的圣眷不如从前了!
让他们这样猜去!慈禧太后嘴角挂着微笑。捡起第三件折子,那是曾国藩所上,接到锡封侯爵的恩旨,专折奏谢,同时陈明在伪天王府所获“玉玺”两方、“金印”一方,已经另行咨送军机处。
她把这个折子念完,不屑地冷笑一声,作了一个阅过的记号,随手放在一旁,是预备交到军机处去处理的,但慈安太后却有话要说。
七月底的天气,晚膳过后,将次黄昏,正是一天最好的时候。皇帝带着小太监到御花园掏蟋蟀去了,但有十一岁的大公主——恭王的大格格和十岁的公主,两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承欢膝下。慈禧太后总在这时候看奏折,不相干的便径自掐指痕作了处理,有出入的顺便告诉慈安太后一声,遇到特别重要的,就要把奏折念给她听,彼此作个商量。
这天因为有心要跟慈安太后打交道,所以事无巨细,一概商量着办。偏偏的奏折也多,第一件是本年正逢甲子年,刑部请停秋审勾决,慈安太后一听案由便说:“这是好事嘛!”
“当然是好事!今天李棠阶不是讲汉文帝,一即了位,就下旨减轻刑罚吗?咱们学他吧!”
慈安太后没有听出她话中讽刺的意味,只不断点头,于是慈禧太后伸出纤纤一指,用极长的指甲,在原折上刻了一道掐痕,那是表示“应如所请”。
第二件是恭亲王的折子,请重定朝会的班次。他以“议政王”的身分,一直居于王公大臣的首位,现在自请列班在惇亲王之次。
“这可有点儿奇怪。”她说,“曾国藩上一次奏报,说那个‘天王府’里,什么也没有,另外一个折子上又说,李秀成身上带着许多金子,这不就是在说‘天王府’一无所有,是全让他们那些个‘王’,自己带走了吗?”
“对了,那意思是烧掉的烧掉了,带走的带走了!”
“不对!”慈安太后摇着头说,“玉玺金印,是多要紧的东西,又不累赘,为什么倒不带走呢?”
慈禧太后笑了,“姐姐,”她说,“连你这么忠厚的人,都把曾家兄弟——不,曾国荃的毛病看出来了!无怪乎外面有话,说湘军都在骂曾国荃。说句老实话吧,长毛的玉玺、金印,他是怕砍脑袋,不敢拿回湘乡,不然,连这两方玉,一把金子也不会给留下。”
“六爷这是什么意思啊?”慈安太后诧异地问。
“这也没有什么!”慈禧太后故意淡淡地说,“本来就该按着长幼的次序来嘛。”
“不过。”慈安太后沉吟着,她心中有一番意思,总觉得恭王应该与众不同,但拙于口才,这番意思竟无法表达。
“准了他吧!”
“看看,看看!”慈安太后想了想说,“我看交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