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1 / 2页)
蒋先生靠外力起家,他总相信,美国在华的利益,和他是分不开的。虽然,美援受阻,那只是“国务院内亲共分子的阴谋作梗”,“只要忍耐持久,终有一天水落石出,虚实大白于天下”,“而不至沉冤莫白”。蒋夫人滞美不归,就是奉命就地游说,希望把华府的反蒋倾向扭转过来。
端午,父子在高雄要塞度节,惊魂甫定,心绪难宁,浮现屈原投江故事,“更深国难严重之感矣”。究竟经国叹屈原之难得,抑悔恨蒋先生是襄王,贤士见背,那只有凭读者的各自想象了。
经国本来是个悲剧型的人物,遭遇逆境,感触特多。我们从他这一时期的文字记载,几乎处处触及其跃然纸上的凄凉心态。
“霪雨初晴,精神为之一振,但很快地又感觉到愁苦;连夜多梦,睡眠不安。”(六月四日)
“昨晚夜色澄朗,在住宅前静座观赏。海天无际,白云苍狗,变幻无常,遥念故乡,深感流亡之苦。”(六月九日)
依心理的析,帝王英雄和普通老百姓的得失哀乐,本质上,无甚区别。悔出帝王家和亡国君臣的情感意识,事实上,也只有国破家亡之际,才表露无
他快要到达时,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便躲进一家民房中,听着方步舟正在叱问‘总队长为什么还没有到?我们走吧!’于是拖一个大队跑了。”
[16]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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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风雷震荡
国军的总崩溃,由济南首开其端,跟着东北沦亡,林彪大军进关,直迫平津。徐蚌惨败,蒋先生的嫡系部队,消灭泰半,寄希望于长江天堑,挡共军新锐,结果还是美梦一场。
遗。假如改以诗歌,李后主、陆秀夫等的悲吟,不就是今人的感叹吗?
蒋总统的沉着镇静,是另一种典型,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真的别具英雄气度,虽然颓丧,并不气馁,遭逢巨难,而不感伤。变乱中思考生存之道,创伤里追寻复原契机,他似乎相信,上帝没有抛弃他的意思。
七月上旬,以中国国民党总裁身分,访问菲律宾,在碧瑶会晤季里诺总统,官方声明,商台菲联盟,菲岛墓尔小国,一切唯华府马首是瞻。杜鲁门已撒手,马尼拉即使有心支援,亦爱莫能助。蒋先生的构思,一石二鸟,能说动季里诺,季向华府陈情,五角大厦的鹰派,则可能向白宫施压力,将台湾划入美国西太平洋的防线之内,未来的安全无虞。次及蒋未来的去处,台湾战败,他决心不向美国请求政治庇护,菲国或南美,较为理想,此行有投石问路的作用。
军事上,土崩瓦解。高级将领,个个找后路,实行逃跑主义,中下级干部,随时准备应变,掉转枪头。
外交是内政的延长,内政如斯,外交战线,因而出现败象。
上海失守,蒋先生有切肤之痛,认为伤及国际观瞻,更毋论其经济地位。盱衡世局,国民党的覆亡,和明末一样,无可挽救。退守台湾,借它孤悬海外独特的地理位置,还能有喘息图存的机会。解放军的进攻态势,先占闽、粤,次取西南,始有余力,收拾台、澎。以空间换时间,国军尚可从容部署,防卫台湾。
台湾以外,与大陆遥遥相对的海南,隔着琼州海峡,[1]凭国军的海空优势,一旦两广失陷,军队后撤,据险固守,至少控制两个外岛,再作对峙。
蒋先生父子,先上海失陷,乘江静轮到定海,表面上,登普陀游梅山,状似闲云野鹤,内心里,大海孤舟,“四顾茫然”。乱世败将,何来寄情风月的雅兴?
战乱离情,且看经国五月十三日的日记摘录:
“天雨,孝文由台湾来此,父子离乱中相见,倍觉亲热,读妻信,知勇儿病已痊愈,衷心更喜,谁无儿女之私,要在公私冲突之时,能牺牲个人利益,化私为公耳。后日为妻诞辰,将去电致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