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1 / 2页)
经国本想六日这天,搭机回台北,看看究竟。“怕民众误会”而“迟迟未做决定。”
“饭后,蒋主任说:‘咱们到街上去望望’!我听不懂,他笑了说:‘这是我们家乡话,望望就是看看。’
一走出专员公署,门外已站满了老少民众,纷纷向蒋主任拉手,一位老婆婆说:‘主任啊,你来了我们安心啦,总统老人家好吧?”
另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家,拉着他的孙儿,挤到蒋主任身边说:‘主任带我们去台湾吧,我们都决定跟蒋总统走,我们不要共产党!’
我们再往前走,灯影凄迷中的山路上,人们更多了,突然有人喊:‘蒋总统万岁,蒋主任万岁!’又有人大声叫:’蒋主任把我带到台湾吧!我们东西都捆好了!’
我们往路旁的房子里看,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捆好了行李,人们都准备随时上船,他们连床铺都拆了。
大陈岛驻有美军顾问,整个战斗过程中,华尔登上校和他的接替人麦克雷登上校,都在现场观察。中共的情报,当然不会茫然无知,这一仗含有向华盛顿亮一手的意思—解放军照样能打三军协同战役,请看看北京的实力!
一江失陷,蒋先生头脑才清醒过来,即使是“我的朋友杜勒斯”,依旧美国利益至上,蒋先生的计划再宏远,只是华府五角大楼的从属,美方不愿意介入援助,与其说是军事的理由,毋宁说是政治的考虑。几乎没有人相信,蒋先生能打回去的神话,站在华盛顿的立场,纵使国军能确保这些岛屿,除了东方人传统的面子问题,并无丝毫实质上的意义。美方抓着这个机会,正好逼蒋,自大陈撤退。
蒋先生顽固如昔,对美国的劝告,开始严拒。但事实摆在眼前,上下大陈,将遭一江同样命运,一江距大陈一万一千尺,解放军的一O五榴弹炮,射程控制整个上大陈,连飞机都要在下大陈海湾降落,始免击落的危险。最后,蒋先生只好接受第七舰队司令蒲立德的建议,同意主动撤兵。
经国于一江失陷不久,来到大陈,他的任务,分两个阶段。“金刚计划”拟订前,设法稳定士气,决定撤退的行动开始,则为安定民心。
大陈本岛的民众,约一万四千四百一十六人,沈之岳专员于一月二十六日发布公告,要求民众疏散,“以策安全”,且规定“自二月二日止,至各该县政府登记,以便准备交通工具。”布告说得非常模糊,益增人心的慌乱;“疏散”的理由,是说“最激烈的战斗即将到来”,为“确军生命”所作的措施。
看了这种情形,一向刚强的杨帝泽擦着眼睛说:‘我眼泪忍不住了。’”[11]
但是,国民党政府的信用早已扫地,“不论日夜,都有民众守望在蒋先生住地附近,只要蒋先生一露面,民众就会大声向后面传喊:‘蒋先生还在这里啊!’”,说明了对这位“风雨中宁静”的蒋主任,并没有什么信心。
经国和杨帝泽下塌于渔师庙,二月四日,放了空袭警报,晚间,一江火光四射,台湾飞来的空军,实施夜袭。独坐山头,凝视月光下的波涛,沉痛地说:“我们反共复国,是一件大事,为了百年大计,一时的忍痛,是不能避免的。”[12]
台湾来的船团,杳无音讯。早起盥洗完毕后的第一件事是要同伴刘毅夫“请看看海上有船来吗?”刘说:“我可知道他心里实在也很着急”,“我充分了解望洋兴叹的心情了。”[13]
二月五日,经国收到一位宪兵的短柬:“你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我们的导师,我们在哪里,你就到哪里、哪里危险,你就到哪里。”[14]不错,是“在凄风苦雨中,与军民共甘苦,共生死的感叹心声。”但除此还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总政治部主任,职责所在,又是父亲的儿子,人伦责任,只好“吃吃人家所不能吃的苦了。”
准备交通工具去哪里呢?据当时在现场目击的《中央日报》记者刘毅夫说:
“……极少数人因年纪大,身体病,走不了,他们仍在观望。决定走的人,不敢住在家,都捆好行李搬到小村里借住。又是乱世人心浮动,大陈这么多民众,政府能有这么多船只吗?尤其在此慌乱之时,共匪打来怎么办?”[9]
“他(经国)一人的到来,等于增兵十万,人们嘴里不说,心都明白,蒋总统如无把握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来送死啊!”[10]
和经国同行的,尚有总政治部的美籍顾问杨帝泽中校,第七舰队帮忙,中共休战,自谈不上危险。但大陈的百姓们,怎知道其中的内幕呢?群众本来就是盲目的,既谈不上政治认识,对中共的恐惧,也都是受的宣传蛊惑。
所以,经国走到街上,出现刘毅夫所描述的镜头,说他是“大陈生命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