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 / 3页)
两人突然被这一眼刺激出一个遗憾:曾经比翼双飞的鸳鸯蝴蝶,飞到美国也要各自单飞了。移民,就像一个恶性肿瘤一样植入他们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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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面包机里弹起来的吐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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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董勇,潘凤霞先把丁丁送回家,再送海海回他的住处。到海海公寓的时候,她很威严地巡视了一圈公寓:“她来过了吧?”
说到底,还是戏唱多了,假戏真做了。
当天晚上帕特却是很兴奋,看来二三个月的壮阳汤起了作用,兴致勃勃地呼唤潘凤霞来看他的惊奇,他知道潘凤霞也等这药效。可今天潘凤霞却完全没有心情,她与董勇的死亡之拥抱长久地印在她心里。那长久的紧抱,那死一样的拥抱让她不再需要任何一切活的拥抱,那双手臂似乎还停留在她身体的四周。
潘凤霞出声地笑起来,像一个农妇那样粗野地大笑,只有这样的笑,她的身体才也能像农妇那样扭来摆去的,直至挣脱开帕特的抱。那笑是不被帕特欣赏的,多少舞台上的灵气这样一笑就笑没了。那笑很败帕特的兴,而他难得有兴致,是不应该被败坏的。今天帕特地却好脾气地欣赏她那傻笑,纵容地等她笑完,又来抱她。
“我今天不舒服。”潘凤霞轻轻推开他的手,找了个借口,“我来月经了,痛经。”
第二天潘凤霞带着一双子女为董勇饯行。双胎胞不知道他们父亲回国的真正原因,母亲只是说父亲回国看病和探亲,以后还会回来,所以两个孩子并没有绝别的伤感。
海海哑在那里,没有答话,反正沉默与谎言之间不一定画等号。
“我不喜欢她来这里。这个女孩子的眼神不老实。”
海皱皱眉心,半启个嘴,好像不知道妈妈在说什么。然而他的伪装不到家,他当然知道妈妈在说什么。
董勇伸开两只手臂揽来他的一双子女。他自如地掩藏起他受伤的食指,那手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只是不再让人看见他少了一块肉的食指,也就不再需要向人解释什么。他已经把受伤的事实从自己的知觉中隐去,也把自己从别人的知觉中隐去。对自己的伤痛他已经麻木了,对美国带给他的所有的磨难他也忽略不计了。他不少什么,就像美国不少他一样。
“儿子,女儿,爸爸无能,没本事,是个失败者。你们将来千万别像爸爸。好好读书,将来赚大钱给你们妈用。”
兄妹二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像没有听见似的,其实是他们不愿意听见这句。
董勇想他一直都很失败,现在他老实地告诉一双子女。可是他不知道作为父亲的最大失败就是在子女面前承认失败。父亲的形象本身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假像。就算失败也应该如他掩饰受伤的食指一样地掩饰起来。
最后轮到她了。他站在那,没有动,她也没有动。两人怀着抱的全部激情却没抱。他只看了她一眼:无望而疼爱地看了她一眼。他们之间所有相互怪怨又相互扶持的恩怨也随之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