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第1 / 2页)
昨儿晚上在那里过的夜。听说这边有个雷家寨,是个大村落,经人指点,绕小道儿到贵方宝地来做一趟买卖,发点儿利市。家里大人小孩儿五六个,就指着我这货郎担子赚几个钱养家活口,不容易呀!可我没有别的能耐,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您老可是寨子里管事儿的头人大爷?买卖小,您老别见笑,这两件小玩艺儿算是我孝敬您的。咱们一回生,两回熟,往后还得您老多多照应,用点儿什么,只要我担子上有的,只管随意;担子上没有的,只要您老吩咐一声,反正我往后常来常往,下次进山来,一准儿给您老带到。这点儿小意思,您老先赏脸收下吧!”说着,双手捧着那银灯掭和银顶针圈儿,送到雷一飞面前来。
大虎在旁边听那货郎操着缙云腔极重的永康话,就知道这是个冒充永康人的假货郎,因为他那一口并不高明的永康话,还不如吴石宕的孩子们学得像呢!不等雷一飞开口,就先盘问起他来:
“你这个货郎,倒是真阔气呀!永康同乡,你是哪个村子的人哪?”
大虎那一口极为纯正的永康腔,叫这个假货郎吃了一惊,生怕泄了底儿,赶紧掩饰:
“我是从金银坑来的,跟缙云县是两隔壁,只隔一座山。同年哥,你是哪儿的呀?”
“哪就巧极啦!我是梅花坡的人,离你们金银坑不过三里多路。前两天,我还在小溪集上碰到你们村子里的九如叔,说是他老伴儿病了,上街抓药来的;不知道这两天好点儿没有──噢,对了,你是挨着谁家住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真是越渴越吃盐,越怕越露馅儿,急得那假货郎抓耳挠腮,结结巴巴地分辩说:
“我家住在村后靠山脚,单门独户的,跟谁家也不挨着。我又长年在外挑货郎担子,难得在家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难怪咱们谁也没见过谁了。今年我是罗锅儿上山──钱紧,过了正月半,就出门来做买卖了。动身的前两天,我着见九如婶儿还是好好儿的,没听说得什么病呢!”
砍的没有镟的圆,编出来的瞎话总不免有漏洞。大虎听他越描越黑,分明已经露了马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
“九如家里的死了都一年多了,大正月里的你还看见过她,这不是活见鬼了么?别抵赖了,老老实实说,你是干什么的吧!”一使眼色,两个小伙子一起上,一人扭住他一条胳膊,把假货郎给抓起来了。
假货郎当然不会服输,急哩白咧地大叫起来:
“这是哪儿的话呀!我不是说过我长年出门在外,难得回家,村子里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么?再说,谁也保不齐有眼花看错人的时候哇!”
雷一飞见此情形,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儿,一晃脑袋,吩咐说:
“别跟他多废话,带回去细细地问他,多给他点儿香东西吃,不怕他不撂真的!走!”
两个小伙子扭住假货郎就往前推,本厚就去挑那货郎担。刚挑起来,就又放下了,寻找什么似的掀起前后担上放货物的带格子方木盘来一看,惊叫了起来:
“难怪这副担子轻飘飘的呢!两个箩筐全是空的。连一把儿鸡毛鹅毛都没有!”
一伙儿人押着奸细回到了“寨主”和“中军”的驻地,继续审向。假货郎咬定了牙关,只承认是金银坑人,以挑货郎担为生,别的什么也不肯说。要不就呜呜地哭,说什么家里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娘和四个没妈的孩子啦,生平没干过半点儿亏心事儿啦,今天却叫人当贼抓起来啦!揣着明白的,拿出糊涂的,怎么可怜他怎么说。
雷一飞气得火冒三丈,找了根麻绳,把假货郎反绑在廊柱上,准备给他点儿香的辣的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