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第1 / 2页)
“你说你过东司去去就来,怎么一去就不回头了?我等了你半天儿,不见你回来,干脆就回房来睡下了。要说那戏,不过是拿咱们女人散德行罢咧,也没见天下真有那么犯贱的女人的。”
高脚灯台噗哧一笑:
“大奶奶真会说笑话。不说我找了你一个大圈儿,倒说你找了我一个大圈儿。我过东司回来,碰见个熟人,说了几句话,回头去找你,就再也找你不着了。我还只当你到哪儿凉快去了呢,没好意思去找你。后来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我这才前前后后去转了个大圈儿,哪儿都找不着你。想到你也许回房来了,进庙来碰见普慈,才知道你睡下都半天儿了,这才放心。回到戏台前,台上正演《双背凳》,大奶奶没去看,算是错过了。那两个怕老婆的死男人,才叫活现呢!可真给咱们女人扬了眉吐了气了。今天晚上七月七正日子,演的是全部《天河配》,这是他们新天喜班的拿手好戏,大奶奶可别错过了。”
瑞春看了看高脚灯台那并不太凌乱的头发,疑惑地问:
“要这么说,昨儿晚上你就没合一合眼,一直看到天亮散戏么?”
一不小心就会撞进个什么人来,失落了小尼的东西倒不打紧,要是顺手掳走了大奶奶的东西,我们可是赔也赔不起的呀!”说着,放下烛台,从自己裤腰带上解下一个铜钥匙来,递给了瑞春。
瑞春怕老尼跟进房来唠叨个没完,接过钥匙来,说了声:“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吧!”就转身走到房前打开门锁,进了房间。
房内昏灯如豆,将次熄灭。掭了掭灯,插上房门,就轰蚊子、放帐子,上床和衣而卧。其实,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眼看着帐外的昏灯,耳听着庙外的锣声,心里却在想着这一天的经历。
在她短短的一生中,这一天的经历,可以说是既有趣,又奇特,既陌生,又新鲜,确确实实是她有生以来没有见过的另一个世界。她说不清这一天的经历是可喜还是可悲。要说长了见识,又烧了香许了愿,有得子的希望,当然是好事;但是遇见那帮青皮光棍儿一吵一闹,可就实在太煞风景,不能不说是坏事了。
一想到受了青皮们的气,立刻就迁怒于高脚灯台,埋怨她不应该一去不返,害得自己四处去找她,方才招来了这一场是非。从青皮们的吵闹,又想到了全亏马帮办及时解救,方才得免当众出丑。要不然,那帮青皮不把人逗哭了是绝不肯罢休的。一想到马帮办,眼前登时出现了一员腰悬宝剑的白袍小将,尽管林炳比他要年轻得多,但是没有人家英俊威武,特别是他那一副嘹亮动听的洪钟般的嗓音,林炳就没法儿跟他相比。想着想着,自己忽然又失笑起来:“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人家的男人,再好也是人家的,想他干什么?这不是邪魔迷住了心窍了么?!又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真想借种,这样的模子,脱出来的坯子,大概不至于太差吧……
瑞春正在想入非非,朦胧中忽然听见房门“呀”地一声推开,忙问:“是不是小婶婶回来了?”没听见回答,只听见房门“呀”地一声关上,又“卡嚓”一声落了闩。急忙掀起帐子看时,只见一员白袍小将腰悬宝剑笑嘻嘻地迎上前来,一揖到地说:“得知小娘子一人独宿,唯恐那帮青皮又来吵闹,在下是特地来保护小娘子的。请小娘子稍往里一些让我一席之地,好让我在此陪伴于你。”说完,除去袍剑,就撩帐子上床,像饿虎扑食似的扑上身来,紧紧地搂着,压得人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出,只得任其轻薄。正在无可奈何间,忽然见他呼吸急促,两眼倒插,手脚冰冷,一动不动,分明已经死了。瑞春见是个死人压在自己身上,大叫一声,一觉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摸摸头上,冷汗淋淋;摸摸身下,湿了一摊;看看房内,昏灯如故;听听庙外,传来了喇叭的呜呜声,说明台上“讨添”已经结束,后半夜正戏开锣,正是子正时刻。回想刚才的梦境,不知道是凶是吉:猜不透织女娘娘托的这个梦,是叫她大胆地借种呢,还是暗示她将有性命之忧。这样的梦,又不能去请别人代圆,翻来覆去地左思右想,再也睡不着了。
一直到了天色微明,方才朦胧睡去。但是没有睡多久,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睁眼一看,窗户上已经大亮,急忙答应。门外高脚灯台拖长了尖细的嗓音说:
“哟!好我的大奶奶,合着你一直就睡到这早晚才醒,那么好的戏,也没出去再看看么?天亮戏的规矩,可是越往后越精彩的呀!”
瑞春下床来开了门,让高脚灯台进房来,埋怨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