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1 / 3页)
“孩子,它毕竟是狼崽,其实就是一条狼了,看不住就会出事的……”
“不,你说过,它是你的干儿子!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它不是狼,它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好伙伴儿!”
爸爸摇头,走出地窖。
狼孩“噢、呜”亲热地呼应着,又蹦又跳地靠近过去,大有他乡遇故知,或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可白耳不领情。它双耳直立,眼睛变红,似见了异类或怪物般,“呼儿”地一声吼,扑上来就咬狼孩弟弟。狼孩弟弟“嗷儿嗷儿”惨叫,在地上打滚。一是没有防备,二是他还不是白耳的对手,顿时肩头后背被抓咬得鲜血直流。
“白耳!不许咬!快松口!”失魂落魄的妈妈惊叫着扑上去,又踢又打白耳,好不容易把狼孩从白耳爪下拽出去,抱着儿子痛哭起来。
第十二章(2)
闻声而至的爸爸,拿鞭子狠狠收拾了一顿白耳。
我问。
“村里吉亚太老喇嘛说了,涂黄油能软化他这一身铠甲似的硬皮。”爸爸说。
我一想,有道理。老喇嘛行医半辈,就这次可能说对了。小龙身上处处结着厚厚一层硬茧,有些地方像蹭了一层松油桐油更是刀枪不入,可这些厚甲全封闭了它身上的汗毛孔,影响新陈代谢,影响发育,影响血液循环,容易患病,这是从人类学的角度说的。可这些年,弟弟不照样活得挺好的?
小龙现在浑身油光闪烁,赤裸着身,挺着鸡鸡,毫不逊色于老在电视上露脸的黑人健美先生。我拿出向同学借来的相机,“咔嚓”一下拍下了他的这一绝世尊容,后来真成了绝版珍品。相机的闪光刺激了小龙,“嗷”一声叫,向我扑来抢相机,我赶紧逃,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朝他扔过去,他猴子般灵巧地接住,这才平息了他对相机的追缴。他真爱吃苹果。
狼孩弟弟显然正在适应新生活。
可怜的白耳从此更是每况愈下,在家里受尽冷落。
听完这些,我扭头就跑向地窖。
茕茕孑立,皮包骨头,毛色污秽。我已认不出白耳了。我那雄健秀美、毛色亮丽、修长身材的狼子白耳不见了,换成了一只脚脖被铁链磨破渗血,瘦弱不堪的癞皮狗。我抱起白耳热泪盈眶,嘴里喃喃自语:“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你的,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你……”
“孩子,白耳快成大狼了,它越来越野性了……”爸爸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
“不,你们待它不公!你们心中只有小龙弟弟,欺负我的白耳!”
也许,他感到这里不比原来的大漠古穴差,更具有丰富的食物,不再遭受饥肠辘辘之苦。他按照爸爸安排的规律生活,尽管很被动,却也很惬意。只是被牵出来放风时,他总是跑到墙角或树根下,抬起一条腿斜里撒出一汪臊尿,使得爸爸不得不当他面掏出玩意,示范一番人类中的男性的文明撒尿方式——手端尿枪,叉开双腿,向正前方射出一条弧形水线。狼孩弟弟果真模仿,可把那玩意攥得紧紧的,疼得自己嗷嗷叫。爸爸妈妈让他模仿的项目不止这些,如端碗拿筷子吃喝,穿衣戴帽穿鞋穿袜;如两条腿走路,恢复上肢、手的功能。另外就是,教他咿呀学语。他也能简单掌握一些单词,见圆的说“蛋蛋”,见鸡便喊“鸡鸡”。有一次喊完“鸡鸡”便拔腿追过去,凶狠狠,眼红红,爸爸抓得迟了点,他早已逮住那只倒霉的鸡,咬断鸡脖子,生吞活剥。在家里,狼孩弟弟跟妈妈比较亲近,让她挠痒,让她梳头洗脸,喂饭喂水,喜欢由妈妈领他出去玩。有时,他的性情也变得很温和,不乏调皮,往往把裤子套在脖子上急叫,或者揪着妈妈的头发,比画自己的光头,大有惊惑之色。有一次,弟弟趁爸爸不注意,拿过他的酒壶灌了一大口,辣得连连吐舌打滚,逗得爸爸妈妈笑出了眼泪。他的活动范围一般限制在两间下屋和院里,只要到外边玩,都由大人牵着拴他的链子。
有一次,弟弟正在院里散步时,院角的地窖里传出白耳长长的狼般嗥叫。
弟弟昂起头来,侧耳倾听。熟悉的嗥叫,亲切的呼唤,顿时令狼孩弟弟热血沸腾。他猛地一蹿,拖着妈妈直奔地窖而去,同时他的嘴里也“呜呜”地发出长长狼嗥。
顷刻间,狼孩弟弟冲进了地窖。
拴着铁链的白耳也许饿极,也许无法忍受这寂寞难耐的牢笼生活,高扬起尖嘴狼般嗥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