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1 / 2页)
徐茂功这话一出,有好几个人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就连魏征那张黑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我肚子里头在笑,面上还板着正经,忽地又想起当日在东岳庙时,瞧见徐茂功鼓捣的那个“古月白须水”,这个人的心里头,到底有多少鬼花样,还真是猜也猜不透。
两人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王伯当神色如常,小罗成的脸却分明红了。我有些担心地瞧着他,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我瞧着他拼命使劲,要攥紧酒杯,不料“波”的一声闷响,酒杯竟被他攥破了,几片碎片飞溅而出,有一片正好划到我的手臂,留下了一条血印。
我低头看了看,把手覆了上去,我不想小罗成觉得愧疚。小罗成的脸却已是越发红了,探手入怀,抽出了半块帕子,似乎想替我把伤口包上。我正要拒绝,身旁,王伯当已小心地把我覆在伤口上的手推开,嗔道:“受伤了怎么可以用手去覆它,碰着了伤口,会越发疼的。”我也明白这个道理,手心里有汗,碰上了伤口,就好像是撒盐一般,会疼得很厉害,可我……不想让小罗成看见……我还没来得及和小罗成说上一句话,王伯当已轻轻地拉着我离开,要去替我上药,一边和小罗成说了见谅。
我跟着王伯当回房,到底还是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眼小罗成,只见他咬着唇,只是攥着那半块帕子,神色木然。我忽然对他起了一份歉疚,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二哥说,徐茂功在城里还要作些安排,要晚上才能来。我和王伯当说了一声,便一个人跑了出去。这地方虽是郊外,但因为住的人不少,鞋匠铺子倒也好找。我一直在里头待到晚间,才回到我们住的农舍。
魏征和徐茂功已经来了,大家捡了一处宽敞的宅子,各路英雄都聚在一起,听徐茂功的号令。我进去时,已见到徐茂功正中上座,魏征侧坐在一旁。两人都换了簇新的道袍,魏征倒还好,这黑脸老道向来就是一副庄重肃穆的模样,早看习惯了。可是徐茂功……这会儿端端正正地坐在上头,眼观鼻,鼻观心,一袭灰白的鹤氅道袍,跟他在东岳庙的时候那马马虎虎随随便便的摸样大是不同,那道袍做得精细,连边儿上都滚着阴阳鱼儿的镶边。他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挑了个髻,手里端了杆拂尘,一双眼睛半张半阖,四下里略扫得一扫,就见一众英雄都是深吸一口气。我只有在心里感叹的份儿:要说徐茂功还真是徐茂功,别看他平时一副嘻嘻哈哈的中顽童摸样,这到了紧要关头,要威势有威势,要计谋有计谋,真是不容小觑的“神机妙算”啊!
我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我们身旁响起:“老兄弟,许久不见,我陪你喝上一杯可好?”
第五十四章
山东城茂功传令大厅里小瑶为难
我顿时紧张起来,是……王伯当!
小罗成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和他说了这半天他都没理我,见着王伯当,他竟张口,说了一个“好”字。
“众位兄弟既已到齐,那徐某就要传令了!”徐茂功清咳了一声,说出话来极是抑扬顿挫。
可他这话一出,底下却有好几个人在直眉瞪眼了。
李如珪到底是个莽汉,这个时候,哇啦啦地就开了场:“三哥!咱连令箭都没有,还传什么令啊!”
徐茂功微微睁开眼睛,也没见他有什么凶样,只拿眼波朝李如珪扫了扫,莽汉子竟也抖了起来,闭紧嘴不敢再说话。
“今日是众兄弟第一次行令,必当令行禁止。”徐茂功照旧说得轻轻缓缓平平淡淡,可这几个字一出,就连我的心里都是一震一震的,真正是掷地有声,“所谓令箭者,只是一种象征罢了。今日徐某无令箭,但令却一无不同。”徐茂功说着,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把筷子,他把筷子放在面前的案上,一根根排开,重又看了看大厅里的众英雄,忽地笑了一笑,道,“徐某今日,便要行这筷子令!”
王伯当手里拿着杯酒,这会儿两人一齐都朝我看过来,我没法子,只好给小罗成斟满了。王伯当端着酒,看着小罗成道:“老兄弟,你是瑶瑶的表兄,瑶瑶在翼州时,多承你照顾,我该感谢你。那一日晚上,是我多有不对,还望老兄弟见谅。”
那个晚上……王伯当一提,我又想了起来,我追小罗成一直追到城外,王伯当到时,怒火冲天,和小罗成打了起来,若不是小谢弟弟赶来,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现在王伯当旧事重提,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看小罗成的脸色也变了,那一天他被二哥当众斥责,又碰着王伯当的事,心里肯定也好受不了。
“那日是我莽撞了,八哥就不要再提了。”小罗成看着手里的酒,低头道。
王伯当笑了起来,举杯道:“既如此,就喝了这一杯酒!权当各赔了不是了!”
小罗成抬起头,也把酒杯举了起来,碰上了王伯当手里的酒杯,朗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