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 / 3页)
“您说的非常对,我的女士,”中年人表示同意,“不过每个人都应履行自己的职责。国家花了很多钱来培养我,我应该终生为它效劳。我只有升入第七级,才能取得穿长裤的权利。为此,我必须成功地接待星际间代表团。所以,您就是我的工作。”
“这么说,我是无法摆脱您了?”
“想都别想。”翻泽羞涩地笑了。
“但您能保证不进行翻译吗?”
“我基本上不懂贵国的语言。”
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因为这个国家自古就对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有严格的规定。参加酒宴、婚礼、过生日、葬礼、到车站接奶奶或是到港口接姨妈,都有相应的规定。每一个里昂多尔公民出生后都会得到一本用皮子包着的厚厚的“着装指南”。这是最主要的生活用书。现在暂时由民主党人掌权,在着装上犯大错要处死或是犯小错要蹲监狱的规定被取消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允许这些情况发生——罚款体系还保留着,尽管没有上述惩罚体系那么有效。很多人对国内正在发生的事情不满,一些没有判断力的公民,特别是青少年,开始仇视一切,向社会发出挑战。因此,爱国者的呼声一天高似一天:“把秩序和强制体系还给国家!否则我们将陷入无政府主义的深渊。”
当然,宇宙机场没有这些不负责任的少壮派。前来欢迎的主要是成年人,他们身穿深蓝色的常礼服,闪闪发光的黑色圆顶礼帽上镶着地球图案的帽徽。每个人的左肩上都有睡着的甲虫###图案,象征陷入困境,请求帮助;而衣服翻头上镶着的白色细滚边儿则是对失去的东西表示哀悼。至于欢迎者服装上的其他细节,虽然里昂多尔人看来非常重要,但对于我们的读者来说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了。
“我们非常高兴地欢迎您光临鄙国。”场长柯拉利代表欢迎者致辞。柯拉很难区分这些人的官衔和职位,因为他们除了穿的差不多,还保持着宫廷礼仪所规定的几乎相同的表情。柯拉在“菰之密”号宇宙飞船二等舱度过的一昼夜中,研究了一下当地的报纸以及百科全书式的《里昂多尔人物志》和《里昂多尔社会习俗和用语人全》。全凭她的精确记忆,柯拉才得以在各种官衔中大概辨认出场长。
“我们一直期望着您那颗敏感的心,柯拉女士,能够关注我们的不幸,但我们同时又不敢奢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儿时间场长的嗓音郁闷,令人腻烦,就像在数落一个懈怠的学生。柯拉不再聆听他的长篇大论,而是偷偷地打量起目力所及的第一块里昂多尔土地。当然,宇宙机场绝非是了解一个国家的最合适的地方,但它终归比所有的百科全书加在一起还要好。你看,靠墙有位头戴黑色高顶帽、身穿条纹西服的绅士,他正用柳琴演奏着一支如同场长的话一样沉闷而厌烦的曲子;一列穿着白领灰连衣裙的女孩跳着舞,横穿整个大厅,最前面是一位稍大点儿的女孩,她的裙子要长一些,领子是黄色的。所有这些都具有特定的意义,但柯拉想不起来究竟意味着什么!还有个女人遮着密实的黑色面纱戴着黑眼镜,身穿肥大的古罗马男式外衣,腰间束一条黑色皮带那儿还有更奇怪的——一个穿紫黑色套装的年轻人,牵着一条齐胸高的大狗,背上还背着一个菠萝。
“兰花”航线的空姐从戴黑色高顶帽的绅士旁边经过,她从钱包里掏出一枚硬币递给音乐家。音乐家停止演奏,麻利地一翻,沉甸甸的西服侧袋正好露在空姐的手前,她把硬币扔了进去。这个举动恰巧被那些女孩中的一个看见,她穿过大厅直奔音乐家而来,把手伸进他兜里。领头的女孩追上她,给了她后脑勺一下,一把夺过硬币,藏到自己嘴里——整个戏剧性的一幕不足一分钟,除了柯拉,许多乘客和大厅里的其他人都看见了,但是没有人觉得奇怪……从“菰之密”号上下来的一个微醉的机械师朝带面纱的女人走去。柯拉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整个航程中他一直在注意她。他拥抱了那个女人,女人则把他的手推开,环顾四周,顺从地跟机械师走了。柯拉想起民俗学小册子里的几句话:“在里昂多尔,卖淫被视为最可耻的恶习,所以轻浮的女人总是设法掩盖自已的欲望,穿得丝毫不会引起男人注意。当然,那些有经验的男人,最爱留心穿得不起眼的女人……”
“也不要给我帮忙?”
“这是不允许的!”
“要是我恳求您呢?”柯拉问。
“那您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显然,旅途让您很劳累?”一个穿短裤的中年男子询问柯拉,因为他看到柯拉竟没察觉场长已经致完欢迎辞。现在大家都在等着,不知柯拉是否要致答谢辞。
“噢,是的!”柯拉尽量用里昂多尔语中最礼貌的语调说,“我非常感谢你们前来迎接,但我旅途非常劳累,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休息一下。”
场长、局长以及相关的领导,总之所有前来迎接柯拉的人都对被迫让柯拉听完欢迎辞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把她送到从今天开始由她支配的汽车旁。他们在那儿道了别。只有那个穿短裤的中年人留了下来。
“我是您的翻译,”他说,“我将协助您工作。”
“谢谢,”柯拉说,“但我已在班船上学会了贵国语言。再说,现在任何人都可以在昼夜间掌握一门语言,有谁还会专门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