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 / 2页)
杰罗姆竭力让暴躁的年轻人安静下来。曼弗雷德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挂在城堡大门外的铜号也突然被吹响了。与此同时,院子另一边那个大头盔上的黑色羽毛剧烈摇动起来,它们整齐地摆动了三次,好像一个看不见的人戴着头盔在鞠躬。
第三章
看到那个神秘头盔上的羽毛随着铜号的声音不停地摇摆,曼弗雷德感到非常不安。“神甫”,他对杰罗姆说,现在,杰罗姆在他眼里又不是福尔肯纳拉伯爵了,“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冒犯了……”羽毛摆动得更剧烈了。“我是个多么不幸的公爵啊!”曼弗雷德喊道,“神甫,能用你的祷告帮帮我吗?”
“是的,”修士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血统是高贵的。他也不像老爷您说的那样如此低贱。他是我合法的儿子,西西里岛恐怕没有几个家族能比福尔肯纳拉家族更为古老……可是,唉!老爷,什么是血统?什么是高贵?我们都是卑贱的、可怜的、罪孽深重的生物。只有虔诚才能把我们与尘土分开,我们来自尘土,最终还要返回尘土。”
“先别布道了,”曼弗雷德说,“你忘了你已经不再是杰罗姆修士,而是福尔肯纳拉伯爵。让我听听你的来历,要不是碰巧遇到了这个顽固的罪犯,以后你还有的是时间去布道。”
“圣母玛利亚!”修士说,“难道老爷还要从一个可怜的父亲身边夺走他惟一的儿子吗?我们失散了多年,这才刚刚见面。鄙视我吧,老爷,嘲笑我,折磨我吧,让我替他去死吧,只求您放了我的儿子!”
“现在,你体会到,”曼弗雷德说,“失去惟一的儿子是什么感觉!刚才你还劝我听天由命:我的家,如果命该如此,必须毁灭……可是,福尔肯纳拉伯爵……”
“哎呀!老爷,”杰罗姆说,“我承认刚才冒犯了您,可那并不是为了让您痛苦。我从来没有夸耀过我的家庭,也没有想过这些虚荣的东西。为这个孩子辩护是自然的事情,这是为了纪念生养他的那个可爱的女人……她,西奥多,她真的去世了吗?”
年轻人说,“难道命中注定我要听到这些吗?那么,小姐又落到你手里了?”
“你只要记住我的愤怒就够了,”曼弗雷德说,“因为这是你的末日。”
那个年轻人觉得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但是看到他带给周围人的悲伤和修士的哀痛,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解开衣领,跪下来祈祷。他弯下身子的时候,衬衣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块鲜红的箭形疤痕。
“天哪!”神甫惊叫着跳了起来,“我看见了什么?我的孩子,我的西奥多!”
可以想像,接下来的场面有多么感人,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异而不是喜悦让人们暂时忘记了哀伤。他们都看着公爵,一时不知所措。年轻人的表情由惊奇、怀疑渐渐变成亲切、尊敬。他与老泪纵横的神甫紧紧拥抱在一起,显得非常恭敬。他从自己的遭遇中对公爵善变的脾气已经有所了解,所以,心中涌起一线希望,朝公爵瞥了一眼,好像在说,难道这样的场面还不能使您感动吗?
“她的灵魂已经在天堂安息了,”西奥多说。
“噢!怎么回事?”杰罗姆叫了起来,“告诉我……不……她现在很幸福!现在你是我惟一的亲人。最令人敬畏的老爷!您……您还要夺走我这可怜孩子的生命吗?”
“回你的修道院去,”曼弗雷德答道,“把伊莎贝拉小姐带到这儿来,你知道该怎么服从我的命令,我保证不伤害你的儿子。”
“噢,老爷!”杰罗姆说,“难道必须用我的诚实作为代价,才能保护这个年轻人吗?”
“为了我!”西奥多叫道,“我宁愿死一千次,也不愿玷污您的良心。那个暴君让您干什么?那位小姐还安全吗?保护她,可敬的父亲,让他把所有的惩罚都加在我身上吧。”
曼弗雷德的确被这感人的场面打动了。震惊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愤怒,不过,强烈的自尊使他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波动。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修士为了挽救这个年轻人而想出的计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怎么会是你的儿子?把一个农民的后代认做你的私生子,这与你的职业和圣洁的声誉相符吗?”
“噢,上帝啊!”修士说,“您怀疑他不是我的孩子吗?如果我不是他的父亲,怎么会感到如此痛苦?放了他吧,仁慈的公爵!放了他吧!您怎么责骂我都可以。”
“放了他!放了他!”人们叫了起来,“看在神甫的面上。”
“安静!”曼弗雷德严厉地说,“在宽恕他之前,我一定要有个理由。圣人的私生子并不一定是圣人。”
“不公正的老爷!”西奥多说,“您已经够残酷了,不要再对别人如此无礼。如果我是这位可敬的老人的儿子,那么,即使我不像您那样是一位公爵,我的血管中也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