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 / 2页)
枪炮声随着海风断续飘送,极目四野,大地沉沉。“慰劳团”就在这旷野里一分分一秒秒地挨过了漫漫的长夜。
突然之间,听到有汽车行进的声音,由远而近,原来从大中旅社送慰劳团到工学院的那位国民党军官又出现了。他叫团员们上车,车队又继续开动起来了。慰劳团告别了岑寂的旷野,朝向更具安全性的方向前进,但这一次的“转进”,命运如何,仍在未定之中。
车队把他们送到厦门岛东边的“何厝”地方,军官引导进入一栋标准闽南建筑的民宅内,谢汉儒看腕表,是凌晨4时许,还不是拂虹的时刻。他们都站在民宅内临“天井”的屋檐下,静候那位军官的“发落”。此时此刻,大家心情舒坦多了,可以看见民宅的烛光,也有一杯热茶可以止渴。
摸黑下沙滩登船离厦慰劳团在民宅逗留约10余分钟,军官又出现了。他说不用车了,让慰劳团马上上船去,团员们听他这一说,心里都充满了喜悦,因为只要一上船,就是离开厦门战地了。
出了民宅,他们跟着摸黑步行,越过阡陌,走下沙滩。团员中,也许是过度紧张,当走下沙滩时,有人跌倒,有人衣裤被某种障碍物刮破,也有位团员小腿部擦伤流血。
晚间遭遇的,不是敌机的扫射,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炮击,心里感觉非常复杂。
在担惊受怕中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慢的几乎使人心跳停止。全市是一片死寂,谢汉儒躺在床上,除了听到不时传来的枪炮声外,面对房间的玻璃窗外,看到时断时续闪烁着的强烈火光,谢汉儒心知肚明,那是鼓浪屿内厝澳方面激烈战况的火光闪。他意识到战况的激烈,也意识到危机就在刹那间,心里感到烦乱,但毫无办法。
谢汉儒看看腕表,已是深夜11时许,突然旅社的人叫他听电话,谢汉儒希望有好消息,原来是厦门警备司令打来的,他说:“很抱歉,让大家受惊了,请大家放心,如遇紧急情况,我们已有万全的措施。”谢汉儒谢了他,同时立即把他的话,逐一告诉各团员。有些团员正在烛光中打“唆哈”来缓和紧张的气氛,打发时间。
“慰劳团”成员守在旅社中,把安危交给汤总部。但他们心里暗自思量,乐观地认为:“我们慰劳团带来了30万白雪雪银元的慰劳金,而且全体团员都是台湾各界的代表,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应该在安全上有优先考虑吧。”外面的战况如何,“慰劳团”的团员们蒙在鼓里,但听到不断的枪炮声,总觉得凶多吉少。直至深夜12时许,汤总部副官处长终于来电话告诉谢汉懦,要慰劳团立刻在楼下集合,马上派汽车接送到安全的地方。谢汉儒非常高兴。然后立刻转告全体团员到楼下集合,要准时到达旅社门口。但当谢汉儒逐一点名让大家摸黑上车时,发现竟独缺《自立晚报》记者萧枫,回旅社房间寻找,也未见踪影。据团员说,恐怕是外出访友。谢汉儒心里着实焦急了,“同行同命”,也为了作为团长该有的责任,谢汉儒不得不商请接人车队的军官谅解,让车队稍候10分钟离开,希望萧枫闻讯及时赶上。果然,他还不到10分钟即匆惶赶上。
车队在凌晨1时左右离开了旅社,迂缓向前行驶,不开车灯,也不能按喇叭。而以匆匆上车的紧张时刻,谢汉儒也未曾向坐在前车的军官,查询目的地何方?
沿途除了偶而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外,只见天空密布愁云,没有月色,也没有云端的星光,厦门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死寂的城市。
谢汉儒和两位团员坐在另一辆轿车上,跟着前导车行驶,彼此默默无语。大约经过数十分钟的光景,车队在一个旷地上停下来。指挥车队的军官先下车来,他说这里是厦门大学工学院,也就是“慰劳团”登陆的地方。他说要先到院里察看一下,可是他回来时说,院里已是人满为患,里面尽是国民党政要的家属,大约数百人,正准备撤退,根本没法子再容纳“慰劳团”成员,只好人车暂时停在这里休息一下。说完后,他的车子开走了,谢汉儒想是请示去了。
谢汉儒心想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不然怎么连政要家属都集中准备撤退呢?可能解放军已经登陆成功,战况一定相当激烈。“慰劳团”人车停留在工学院的旷地上,有些上年纪的团员经过整夜的紧张,疲惫不堪,多已躺在车上睡觉。谢汉儒独立在车旁的旷地上,阵阵海风扑面而来,百感交集,这夜真是最长的一夜。偶而看到发射的信号弹,五光十色,在惨淡的夜空里划下了残忍的记号。
多次转移等候“发落”
谢汉儒表面镇静,内心充满着紧张而无助的情绪,团员中有人担心地问他怎么办。他说此时此刻,只有把生命交给上苍安排吧。不过谢汉儒对汤总部充满了无比的信心,汤恩伯从虎头山将他们送回大中旅社,此刻又送到这里,对慰劳团一定会有安全的考虑和妥善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