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1 / 2页)
蒋介石器重吴,显然事出有因。但宠臣与爱子之间,有如鱼与熊掌,选择起来并不容易。蒋派人向吴暗示,只要愿意和蒋经国合作,将以“阁揆”酬庸。吴坚持“道不同不与为谋的”的原则,断然挂冠。
5月24日,即卸职后的第四十四天,吴国桢偕夫人黄卓群,黯然离台。
“官方”公布的理由,是到爱荷华州格林奈尔母校,接受荣誉法学博士学位,并作六次公开演讲。离台当天,松山机场,场面热闹空前,陈诚夫妇以下,500余人,为这位前“主席”隆重送行。
那天正巧吴的妻子大闹腹泻,开车不久就停车到路旁一老百姓家中入厕。等吴氏夫妇回到汽车旁,发现司机脸色都吓白了。原来三个车轮的螺丝钉都早已被人拧掉了,如果不是吴夫人闹腹泻,汽车上的人都已粉身碎骨了。吴国桢死里逃生,大彻大悟:蒋介石是想要他的命了!这位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训练出来的政治能手,十分成熟,对此事一点不露声色。
1953年1月,美国共和党上台,艾森豪威尔入主白宫,吴意识到,美台关系已经好转,他已完成了使命,该是急流勇退的时候了。
3月初,吴国桢借口健康欠佳,向蒋介石呈请辞职。蒋介石故作姿态,批示慰留,给假一月。但吴去意已坚,“三度请辞”,“行政院”
第286次院会,“应予照准”,并任命俞鸿钧为新的台湾省主席。
蒋介石之重用吴国桢,固然是由于他毕业于美国,与美国政界有相当的关系。但熟悉国民党政坛的人士认为,才干和忠诚,加上不结党营私也是他为蒋器重的原因。
在吴案发生之后,曾任上海市参议长的潘公展回忆:平心而论,吴国桢并不是一个庸才,他确有一套看家本领。他的漂亮的仪态,流利的演说,讲得一口很好的外国语,十足一股洋派神气,以及按时到办公室(上海人叫“写字间”),见了什么人都飨以笑容,甚至和当时气焰很盛的闹学潮的学生,也表示着一种即使“挨打”也满不在乎的气度,的确使当时仅观皮相的一般洋商和上海市民,仿佛都在想大上海何幸而得到如此一位现代化的民主市长。
吴国桢任国民党“外交部”次长时候的僚属何凤山的回忆说:吴国桢到外交部上任时(1942),仅随身带了一位秘书,用了几个星期之后,打发他走了,并且说:“我来做次长,已经是半路出家,破坏了外交部的系统与组织。我不能再从外边擅带人进来,加深我的歉疚”。所以几年下来,他没有用一个私人,极端尊重外交部的良好传统,年轻的新进大多为高考出身,由外交部举行特种考试派员监督,考取人员所取得的资格与高考资格相等。
吴国桢是清华毕业,留学美国,在国内做事多年,所以英文之外,中文也很不错,他告诉我说:“刀笔吏俗所谓绍兴师爷,在公文的运用上有一种特殊的技巧”。他佩服当时在侍从室工作的陈方(芷汀),他跟陈某请教过,所以吴氏行文,极重简洁扼要。我们部中的同事,虽然许多是老公事,有时在重要关口上认为不当时,他也不客气的申斥,受他折磨最厉的,要算欧洲司长梁龙(云松)。
吴氏是一个急性人,讲求效能,他的外国名字叫K。C。WU,中文喊为‘开水壶’,一则音同,再则恐怕是形容他说话说得快,好像壶中的开水一样。他走路健步如飞,许多老大爷们跟不上,视与他同行为畏途。在政治关系上,他与张群(岳军)接近,被目为政学系中的一分子。他注意人才选拔,我有时与他同车由上清市到涨秋山庄办公,在路上除讨论案件与问题之外,尚臧否部中的人事。因此,他对于部务的了解更加深切,譬之是时部员的外放,并非人事处决定,而乃每一出缺时,由每司提出人选,再经部务会议公决,人事处不过办理例行手续而已。我是时正督策同仁,铲除积习,努力工作,如果外放机会缺少,则将失去一重要的鞭策工具。所以我一有机会,就与吴氏谈司中的工作,又每一人员的学识品格。他是一位有心人,还晓得看点相,有次谈到纽约总领事馆的情形,我指出领事卢心畲有干才,处理内外事务均能恰到好处,他是于峻吉总领事的好助手。我不过是随便谈谈,并没有存什么心,哪知几个月之后,加拿大的多伦多总领事出缺,部中竞求的人很多,他忽然的问我说:‘你看派卢心畲怎样?’我闻之愕然,他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他很好吗?打电报问问他的意思如何?’卢某虽因故没有接受,而吴氏的求才若渴可以想见。”
上述例子,颇能勾画吴的个性为人,办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