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矫诏征郡卒 赣水血气腥(一)(第1 / 2页)
小武踱了两个圈子,叹道,的确如此,如果没有太守的符节和印绶合用,即便我们这里被贼盗斩杀得干干净净,也不会有一个郡兵敢出来救助。军律的规定也真有些掣肘,擅发郡兵者,本人腰斩,父母妻子同产无长少全部弃市,甚至亲属也要髡钳为奴......唉,看来我们真的是毫无希望了。
是啊。太守的治所新淦县离这里至少有二百里,即便是用速度最快,级别最高的"置传",没有两天也不能来回。更何况江都官道被贼兵堵截了,附近邮亭只怕也遭到了攻击,哪有驷马的轻车可以驾驶呢?
小武很惊异地看着靳莫如,觉得这女人头脑真不简单,考虑问题面面俱到,毕竟是世家公侯出身的子弟,见多识广。但那高辟兵怎么就跟傻瓜似的呢?真是太不般配了,自己刚才还要假装去哭这头肥猪,若不是他这么没用,哪会如此轻易就让贼盗闯进官署。他以为他是谁?淮阳太守汲黯?真是可笑,人家汲黯从小行侠敢任,赢得四方豪杰的敬佩尊崇,他的正直、刚强、果敢连皇帝都有点忌惮,由此名闻天下,号称"直黯",当然可以"卧治",郡中也能井井有条。人家的威望在那里,哪个贼盗有胆子敢去惹他?而这头肥猪,除了每天在厨房打转,或者是躺在床上蓄肉,简直就没干过正经事。就他,也想学人家"卧治",简直是他妈的异想天开。
夫人真是文思缜密。小武低声求恳道,下吏认为,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先找到高府君的印绶和符节。然后......可以考虑诈刻太守府的印绶和符节,这......恐怕是最后的办法了。
什么,靳莫如吃了一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伪造六百石以上的官印,是要斩首的。
婴齐跟着小武,跨进了高辟兵的屋子。高辟兵的家人和奴仆也刚从惊慌中恢复过来,朱安世带人绑住高辟兵的时候,他们几乎个个吓瘫了。
高辟兵的妻子靳莫如,出自三辅42高门,是江都侯靳石的女儿。年龄不大,看上去大概才二十岁左右,一副婉嫕娴静之态。但似乎和高辟兵的感情并不融洽,因为她刚才看见丈夫的尸体,脸色固然有些苍白而无一丝血色,眼泪却连一滴也没有,眼光中倒隐隐露出一丝轻松。
小武走近她,语气沉重地说,高夫人,请节哀。都怪下吏没有尽到职责,致使高府君壮烈殉职。等下吏料理完这帮贼盗,再写爰书43自劾,向皇帝陛下请罪。等廷尉报文,下吏当解衣伏诛于西市,以慰高府君在天之灵。
靳莫如螓首低垂,叹道,府君能为国效忠,战死城阙,也算没有辜负皇帝陛下的恩典了。沈君年少果断,大家都看在眼里。妾身思量,刚才的事,不管什么人来,都不可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如果被贼盗劫走高府君,丢失了冲灵武库,恐怕东南一带都将生灵涂炭了。
这是第二次听到冲灵武库的名称,小武心中一跳,脱口道,冲灵武库-下吏从未听说,在什么地方?
靳莫如沉吟了一下,道,沈君自然不知。本来这是朝廷的秘密,在本郡,除了太守陈不害府君,和妾身的丈夫高府君等少数几个长吏之外,是谁都不知道的,然而这帮贼盗竟然晓得,可见他们的来历绝不简单。说起来高府君也未向妾身提过这个武库,不过妾身的父亲曾经官拜将作大匠,知道一些朝廷在全国的建筑规划。妾身也是当年出嫁前,偶然听家父在闲谈中说起的。
那么下吏实在多嘴了,小武道,高夫人刚才真不该告诉下吏。
靳莫如盯着小武看了一会,微微摇了摇头,倒也无妨,贼盗刚才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只怕也瞒不住。况且妾身看出沈君是个果敢的人,关键时候不会拘泥小节而误了大事。妾身之所以告诉君,就是想让君下定决心,去轻松应付这帮贼盗。无论如何,君已没有退路。
小武点点头,多谢夫人信任。不过这回的事情的确麻烦,贼盗有备而来,人数达到五六百之巨,而县廷的县吏能胜任武器的不到二百,而且下吏没有料到这后来的事,刚才急躁敦促进攻,箭矢都快耗尽了。下吏-想借高府君的兵符节和印绶一用,想夫人应该知道他收藏在哪里。
妾身知道了,靳莫如一点也不惊讶,君想借他的兵符发郡兵?的确,现在只有征发驻扎在洪崖里篁竹营的郡兵来才能成事。不过,沈君不知道么,光有都尉府的符节和印绶是不行的。这个,妾身也曾听父亲闲谈时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