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怀银夸父母 喋血卧榻枰(四)(第1 / 2页)
陈不害叹道,婴君不必再劝我了,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新使君。
檀充国见状,也颇有些不忍,陈公不必如此,不如先去使君大人面前分辨,有罪无罪,皆有律令为据,相信使君大人是通情达理的。
陈不害只好硬着头皮,接受小武的征召。他和王廖以及一应百石以上的卒史、书佐齐齐下跪请罪。小武见这场景,更是感伤。想起身后的正房正躺着父母的遗体,魂魄不知是否仍在这院中游荡,悲不自抑,道,来人,奉上诏书。
这句话提醒了小武,他马上站起身,吩咐道,立即持我的节信和金斧,将陈不害和豫章县令找来,本府要当场责问。如果不能妥善应对,我将他们一个个都斩了。
檀充国应道,下吏这就驰往县廷和太守府。他接过装金斧的革囊,又从侍者手里接过装节信的木匣,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小武抬袖拭了拭泪,慢慢走出堂外,随从搬过一个枰席,请他坐下。小武道,将那贼盗带过来。
郭破胡揪过那个两掌被箭穿透的贼盗,往前猛力一推,踏着他的背脊,那枝箭还留在他的手掌上,他的两手没法张开,好像带了桎梏似的。脑袋向前仆在地上,满脸都是血迹和灰尘。其他两个同伙,皆被箭贯穿了喉咙,早就气绝死在楼上了。
小武道,你这贼刑徒,如果识相点,就赶快老实交代,本府问一句,你答一句,否则,本府将你锉骨扬灰。
那贼盗道,大丈夫死便死了,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你杀了我罢。
做下如此惨案,就想一死了之。小武恨道,如果本府这次不能让你开口,就解去印绶,再不当这个太守了。来人,赶快去架起火堆,用烧红的铁钳灼熔他的眼睛,看他还说不说。
在长安当丞相长史的时候,小武也曾考察过各中都官诏狱,各种刑具了然于心,任何进了这些诏狱的囚犯,凭你是钢筋铁骨,也绝对扛不住那惨酷的刑具。用铁钳灼眼睛就是他见怪不怪的拷掠当中的一例。
等到火堆架好的时候,陈不害和县令都匆匆赶到了。一大群县吏和府吏充塞着青云里,吓得闾里的这些百姓都杜门不出。继王德之后的县令名为王廖,是原先县令王德的侄子,因为皇帝下诏优恤王德,丞相府希旨,立即将王德的侄子王廖辟除为郎。王廖家贫,不愿为郎官,上书自言曾跟叔叔学过律令,愿意治理一县。于是丞相府下文书,任命王廖守豫章县一年,因为是特殊优宠任为官的,所以满两岁才能即真,至今还在试守县令期间呢。他在跑来的路上已经后悔不迭,真不该来当这个鸟县令,可是谁会想到小小的豫章县竟如此多事。豫章郡不算大郡,户口不多,一向太平。难道自己叔叔死在这里,自己也将步他后尘吗?陈不害更是差点没吓死,前个月为了讨好新任太守,命令征召黔首,火速将小武的蓬门小宅推倒,改建为富丽的大宅,没想却成了自己的取死之道,如果没有自己的巴结多事,怎么可能让贼盗有角楼作为攻击的堡垒据点呢。他想到这里,长叹一声,从兰锜上抽出长剑,就想自刎。
明公切莫如此,婴庆忌劝道,这事不能怪明公,明公也是一番好意,都怪里长不奉公尽职,县廷诸掾吏都有责任。逐捕贼盗这样的小事原本就不是太守所宜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