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诏公卿议 中廷折众蝇(三)(第1 / 2页)
靳不疑也有些尴尬,廷尉君,这就是舍妹靳莫如。严延年更是尴尬,上次他向靳不疑提议,将靳莫如嫁给自己儿子,可是靳不疑回家对妹妹一说,却遭到断然拒绝。
其实靳不疑心里也很烦躁,严延年举荐小武,是希望他牵制江充的势力,可没料到小武做得过了头,竟明目张胆干犯禁令。
如果廷议中硬要说小武无罪,那是没理由的,万一惹得皇帝发怒,自己还要牵连进去。
他觉得小武能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最后刘屈氂依据丞相府掾吏和中朝官员的意见,判决小武大逆不道腰斩,他只能默然不语。
他怏怏地回到家,严延年就来拜访了。这个人同样很忧急,如果皇帝制诏认可丞相府杂议的判决,他也随即会被召诣尚书讯问,按照《置吏律》,将会以
“举荐不实”罪免职。这可太倒霉了,好不容易当上中二千石,爵位高至大庶长,就因为这个缘故被褫夺,实在得不偿失。
小武脑子轰了一声,他明白了,不管他律令如何精熟,辩驳如何有力,他的命运并不由此决定。
当然谁都可以说,正是因为律令的严酷无私,才导致他这种结果。但他自己知道,有些律令是不合理的,早就应当变更。
他怀着一丝侥幸的心情,希望能在廷议中说服众吏,将他的意见奏禀皇上。
那样,正可显示他并非一个单纯的文法之吏,而且还知道律令的由来和其中蕴涵的道理,这样不是更有公卿气象吗?
现在他失望了,和心爱妻子的承诺再也不能兑现,他能想见她的痛苦,因为这痛苦正像虫子一样啮咬着自己悔恨的心,他真的极为后悔自己的鲁莽和天真了。
况且江充因为他的举荐沈武,更会对他恨之入骨,他心里怎么能不忧急?
中丞君可有什么好办法?严延年急道,如果沈武腰斩,江充可就更加猖狂,我们在朝中日子也会更难过。
靳不疑叹道,难啊。沈武果然辩才无碍,刚才廷议中根本没有任何诘问将他折服,最后不过是刘屈氂强行判决。
暴大夫身为御史府长吏,却也不敢坚执异议。我想只有一个可能了,刘屈氂将奏文呈给皇上,皇上也许不会制可。
现在只能再等等看。严延年默然。这时,靳莫如突然从屏障后闪了出来,看见严延年,脸色有点不自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看见江充在一旁冷笑,刘屈氂手一挥,两个丞相府卫卒上来解脱他的京兆尹印绶,道,请沈君诣若卢诏狱。
若卢诏狱隶属少府,专门囚禁二千石以上大官。刘屈氂不按惯例让小武下廷尉狱,自然是防备严延年徇私了。
小武暗叹了一声,抬起胳膊,老老实实地让卫卒解去他的印绶,任何辩解都是无谓的。
事情明摆着,刚才提议判决自己腰斩的基本上是丞相府掾吏,而御史大夫寺的掾吏虽然表示疑义,却并不坚决,显然他们忌惮刘屈氂和江充等人的势力。
一帮没有操守的小吏,小武心里暗骂。不过意外的是靳不疑,虽然自己以前当廷拒婚,让他很没面子,可这次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一直帮自己说话,提议判自己减死一等,夺爵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