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两两相望(第1 / 2页)
宁心听到这,已从谢简的怀里抬起了头,她叹口气,看着谢简问:“那你又是怎么找到那份安然的?”
谢简浅浅一笑说:“有些事确实不易,我花了几年时间才有了现在的平和。所幸我尚有几位好友,那间书馆也是朋友建议我开的。有了书馆,好像有了一份责任,每天对着那些孩子,终会被他们的活力所染。慢慢地,就觉得人生原没有什么困境是走不出的。那些挫折也只不过是人生的历练而已,这世上虽有强权,但上天自有他的公义在,只要你有耐心,愿意去等,终有一天,害人的会遭天谴。”
“那你等到上天的公义了吗?害你妻女的人是不是已受天谴?”宁心接着又问问。
谢简想了一下,点点头道:“算是吧,他一生再无权势、自由,对他来说已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此刻,宁心眼神已经平静了不少,她默默擦去腮边的泪,又过了许久才说:“大哥,多谢你。可是我绝望并不是因为这世界的不公,只是因为我不能过想过的日子,即使这日子也所剩无几。”
半个时辰之后,谢简抱着被褥进了宁心的牢房。狱卒在谢简进去之后,落了锁,把他们两个一并关在了牢里。宁心觉得奇怪,刚要问,谢简却说:“是我求县太爷把我也一并关起来的。他还算聪明,为了将来方便和靖王爷交待,就同意了。”
宁心感动,脱口叫了声:“大哥。”又想到谢简这次为她给挡鞭子受了伤,心里过意不去,便看着谢简,歉然地说:“对不起,这次让大哥为我受伤了。”
谢简却温和地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的,那些只是皮肉伤,也无大碍,小琴已经为我上过药了。也许明后天就好了。再说也不能让你白叫了那么多声大哥吧。”
宁心默默地看着谢简,想说谢谢,却又说不出口。她心里明白,谢简为她做的一切,不是她可以用一个谢字来感激的。
谢简也不想多说,从怀里取出以前杜琪给宁心的锦囊,一边翻找着止疼的药,一边对宁心说:“记得上次我染风寒时,你给我服过这里面的风寒药,效果极佳,我想给你这锦囊之人必是医术极高,就去你房间取了来。看有没有你现在可以服了止痛的药。”
谢简温和地看着宁心说:“我又怎会不知你因何难过,只是你别忘了,上天既有公义,就不会让你白白受苦。何况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谢简很快就找到了的止痛药,取来水,喂宁心吃了。杜琪的药确实管用,宁心吃过没多久,就有些困了,手腕处好像也没那么疼了。谢简一直看著宁心,发觉她眼神有些恍惚了,就扶她躺下,在旁边轻声地给她讲史书上故事,不一会宁心已经睡着。谢简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宁心恬淡的睡颜,过了好一会,叹口气说:“我猜你是不愿很快见到靖王爷的,要不也不会躲到这来。可这次大概也只有他来了,你才能出得了这大牢吧。倘若真如那男子所说,他视你如亲人,大概三日之内,他就该到了,只是不知这对你是福还是祸。不过,你放心吧,无论怎样,大哥总不会弃你不顾的。”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一日,动了怒气,宁心又是一阵头疼,她习惯性的用手去敲头,一敲之下,钻心的痛自右腕处袭来,让她浑身都不觉一震,一时间让她也分辨不出是头更痛,还是手腕更痛,只觉得哪里都难过。谢简发现,忙从后面把宁心抱在怀里,一边给她揉着太阳穴,一边照例念《诗经》给她分神。
疼痛缓解时,宁心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又听谢简刚好念到:“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忍不住心里一阵烦乱。她想到自己的病本已让她无法找个心爱的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如今还莫名其妙的被人弄断了手腕,诬陷下狱,连安静的过日子都过不成。宁心第一次觉得生命竟是如此无望,还不如早些死了清静。
谢简看宁心一动不动坐着,半晌无语,知道她心里委屈,便要开口劝她。可他一侧头,刚好看到一颗剔透的泪珠顺着宁心的面颊缓缓地滑下,碎落在牢房冰冷的地上。而宁心却仿若不觉,如一尊雕像般毫无生气地坐着。谢简心头如被针刺,微微一痛。他走到宁心面前,默默把她搂进怀里。
过了一会儿,谢简轻声说道:“小兄弟,你大概不知,为兄我也曾经绝望过。几年前,举案齐眉的发妻和不足周岁的幼女皆因我而遭害,可我却没法为她们讨还公道,那时真是觉得生不如死,若不是高堂尚在,只怕我已经随她们去了。于是我黯然辞官,打算先探访了旧友,再侍奉几年高堂,然后便去找害她们的人拼命,虽然知道以我一己之力定是斗不过害他们的人,但我想的只是一死了之。后来我去看望朋友,当时的样子或许淡然,却并不如画上的那般闲适。那淡然之下便是绝望。闲谈之间,朋友隐隐的发觉了我心底的无望,才送了那副画给我,希望我在那样的景况之下,仍能有安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