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1 / 2页)
“你等等!”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脸色苍白,请求说。“利霍维多夫,你这是怎么啦?……病了吗?啊?”
“别打岔儿!”利霍维多夫的脸都涨紫了,努着发青的嘴唇,傻笑着,仍然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朗诵调于继续唱道:鸿雁是摩尔达维亚女人,野雁是傻瓜,天鹅是捣蛋鬼,白嘴鸦是炮队,黑老鹤是巫师……
鱼鹰是提琴手……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跳起来,说:“咱们走吧,咱们到自己人那儿去吧,不然的话,德国人会把咱们捉去的!你听见了吗?”
利霍维多夫挣脱手,嘴唇上挂着冒热气的唾沫,急急忙忙地继续唱道:夜莺是音乐家,燕子是巨人,仙鹤是光肚汉,翠鸟是税吏,麻雀是十人长……
特别连排成稀疏的散兵线前进。它的左翼和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的右翼相接。刚推进到能看见战壕顶脊的地方,德国人就以猛烈的火力进行反击。连队跳跃式前进,没有喊杀声;一会儿卧倒,倒空步枪的枪膛,装好子弹,又爬起来往前冲一阵。最后,卧倒在距战壕五十步的地方,就再也前进不了。敌人的炮火压得他们只能不抬头进行射击。德国人在整个阵地前沿都布满了带铁丝网的鹿角。阿丰卡。奥泽罗夫扔出两个手榴弹,手榴弹在铁丝网边跳了一下,爆炸了。他刚一抬身,想扔第三个,这时一颗子弹打进他的左肩下,从屁股旁边穿了出来。卧倒在离他不远的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看见,阿丰卡。奥泽罗夫轻轻地蜷了蜷腿就再也不动了。普罗霍尔。
沙米利——独臂的阿廖什卡的弟弟——也被打死了;第三个倒下去的是前任村长马内茨科夫;子弹立刻又打中了沙米利家的邻居,留着一圈头发的瘸子——叶夫兰季。加里宁。
半个钟头的工夫,第二排就牺牲了八个人、大尉——连长和两个排长都阵亡了,连队失去了指挥,就向后爬去。一直爬到炮火打不到的地方,哥萨克们才停了下来,聚在一起——人少了一半。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的士兵也退下来了。第一营的损失更为惨重,但是团部不顾这一切,又传下命令:“立即恢复冲锋,务必把敌人逐出第一道战壕。这次全线反攻的胜利,对成功地恢复最初的战场形势,具有重大的意义。”
连队分散成稀疏的散兵线,又开始进攻了。在德国人的歼灭性炮火打击下,又在离战壕一百多步远的地方卧倒了。队伍的人数又在不断地减少,被死亡的恐怖吓得发疯的人们拼命往地里钻,躺在那里,脑袋也不抬,一动也不动。
黄昏以前,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的那半个连动摇了,爬起来就往回跑。“咱们被包围啦!”的喊声传到了哥萨克们的耳边。哥萨克也爬起来,撞断灌木,丢下枪枝,连爬带滚,向后退去。逃到安全地带以后,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就倒在一棵被炮弹炸断的松树底下,缓了缓气,立即就看到了朝他走来的加夫里尔。利霍维多夫。
歌声突然中断了一下,但又沙哑地拖着长声唱起来,从他那呲着牙的嘴里迸出的已经不是歌声,而是越来越刺耳的狼嗥了。尖利的犬牙上沾满了珍珠似的唾沫珠一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恐怖地看着不久前的好伙伴发疯的斜眼,看着他那头发紧贴在头皮上的脑袋和像蜡塑的耳朵。利霍维多夫已经是在愤怒地吼叫:军号奏起光荣的凯歌,我们渡过了多瑙河。
土耳其的苏丹已经战败,基督的信徒被解放出来。
我们像蝗虫一样,飞过山岗。
所有的顿河哥萨克,都端着别旦式步抢。
我们要把你们这些小火鸡,个个都剥得精光。
他像醉汉似的脚步乱踏,两眼看着地面,一只手好像在空中捉什么东西,另一只手仿佛在拂去脸上看不见的蛛网。他的步枪和马刀全不见了,汗湿的棕色头发直垂在眼前。他绕过一片空地,走到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跟前,停下来,用歪斜、恍惚不定的目光看着地面。他的膝盖轻轻地抖动着,腿弯了下去,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觉得,利霍维多夫蹲下去的样子好像是为了要飞起来似的。
“是啊……你知道,怎么能……”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刚开口想说什么,只见利霍维多夫的脸抽搐起来。
“你住嘴!”利霍维多夫叫道,然后蹲了下去,扎煞着手指头,惊骇地四面张望着。“你听着!我来唱支歌,神鸟飞到猫头鹰跟前,说:你说说,亲爱的猎头鹰,你说说,库普列亚诺夫娜,谁比你的官大,谁比你的官高?
老鹰是国王。老鹞是少校,老雕是大变,山鸽是乌拉尔的哥萨克,家结是近卫军,斑鸠是常备兵。
白头翁是加尔梅克人,寒鸦是少女,喜鹊是贵妇人,灰脖鸭是步兵,鸿雁是摩尔达维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