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1 / 3页)
像神话中的——乳峰高大的灰色丘岗。
草原的草从根到叶都是油黑、浓绿,草尖在太阳光下却呈铜绿色。还没有成熟的羽茅浑身毛烘烘的杂生在野草中,寄生的丝子缠绕在羽茅草上,冰草伸着结了籽的小脑袋拼命在往有阳光的地方钻。有些地方胡乱生着些紧贴在地上的矮小的马鞭草,中间偶尔夹杂着些鼠尾草,接着又是一大片,像满潮的河水一样气势汹汹的羽茅,中间夹杂着盛开着各色花朵的野草:燕麦草、黄山芥和陈葛——这是一种坚忍不拔,冷若冰霜的草,凡是它生长的地方一定要把其他各种杂草都挤走。
两个哥萨克默默地走着、米什卡体验到了一种他已经很久以来没有体验到的柔顺的宁静心情。广漠草原的宁静和难以理解的庄严。肃穆使他感到压抑。他的同伴把两只尽是雀斑的手交叉放在鞍头上,仿佛是在领圣餐似的。身于伏到马鬃上,睡着了。
一只野雁从脚底下飞起来,在凹地上盘旋,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中闪烁。从南方吹来的、也许是清晨翻耕过亚速海的熏风把野草吹得低下头去。
过了半个钟头,他们来到了一个正在白杨池边牧放的马群跟前。索尔达托夫醒了,他在马鞍上伸着懒腰,懒洋洋地说:“这是洛马金。潘捷柳什卡的马群、怎么不见他。”
米哈伊尔。把巴纳利内和巴哈尔那两群马交给他,给他一根套索。他就住在你们棚子里。告诉他地方。去吧。”
索尔达托夫默默地点上烟,朝米什卡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在台阶上,他用眼睛盯着米什卡那匹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的骤马问:“是你的牲口吗?”
“是我的、”
“怀马驹了吗?”
“这匹种马叫什么名字?”米哈伊尔欣赏着这匹浅棕色的长身躯的顿河马,问道。
“它叫弗拉泽尔。是匹凶悍可恶的种马!你瞧瞧它眼睛瞪得有多大!看它,把马群领走啦!”
弗拉泽尔朝一旁走去,骡马乱哄哄地一大群,也跟着走了。
米什卡接过了交他看管的两个马群,把自己的行李放到野营帐篷里。他来以前,帐篷里住着三个人:索尔达托夫、洛马金和一个雇来的马悺——已经不很年轻的、沉默寡言的哥萨克图罗韦罗夫。索尔达托夫是他们的头头。他很高兴地给米什卡介绍马悺的职责,第二天就把种马们的脾气和习性讲给米什卡听,然后笑盈盈地给米什卡出主意说:“按规矩,工作的时候应当骑自个儿的马,不过你要是一天到晚骑着它跑,就会把马累死啦——你把它放到马群里去。骑上别的马,要经常替换。”
米什卡眼看着他从马群里赶出一匹骡马,让它跑了一会儿,就习惯、麻利地投去套索。给它备上米什卡的马鞍子,把这匹后腿直打蹲儿。浑身直哆嗦的骡马牵到米什卡面前。
“没有。”
“让它和巴哈尔配一配。我们这匹种马是从皇家马场弄来的,是半英国种的马。
跑得可快啦!……好,上马吧“
他们并缓走去、马在没膝深的草里走着。营房和马厩已经都远远地留在后面。
前面,轻柔的蓝色烟雾缭绕升起,草原庄严地沉默无语。疲倦的太阳躲在天边的一堆蛋白色云彩后面,暑热蒸晒的青草散发出阵阵浓郁的清香、右面日罗夫水塘在模糊的凹地深处喜笑颜开地闪着珍珠般的光芒。四周——极目望去——是漫无边际的碧绿、浮动着的蜃气、中午的暑热笼罩着的原始草原和地平线上——远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