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1 / 2页)
我故意惊诧地看了看三夫人,同样讶然地回答:“可三夫人身着的衣裳,明明是正红颜色,这是正室夫人才能穿的啊!何况如果三夫人是妾室,说到底也只是个高等奴婢而已,为何我与父亲说话,她处处插口,针锋相对,毫无卑下礼节?”
园里一时静默得怕人。连他们身后跟的许多奴婢下人,都屏住了呼吸,惊呆似的看着我,看着三夫人。
容家的正室夫人梅络络,从嫁进府来就不曾管过事,何况死得也早;二夫人是个截口的闷葫芦,大约早前也曾和三夫人吵过几次,却远不是她对手,遂寄心佛堂,再不与她争执。既无正室,又甚得老爷宠爱,三夫人行事张扬嚣张,自是不在话下,日子久了,虽是不曾扶正,所言所行,早端起主母架势了,素来无人敢撄其锋,更别说指摘她的不是了。
我失声而哭,跪倒在那冰冷的石板地上,道:“所以,父亲,我回来了,请父亲救救清遥!救救他!”
容锦城忙着拉我,道:“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好生寒冷,冻坏了怎生是好!何况清遥,清遥已是……已是……”
我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那厢三夫人已哭叫道:“清遥是你二姐的夫婿,我家自然要救她,要你多什么口?”
容锦城也自不安,道:“这事,这事原也怨我,居然冒失相信你死了,才错定这桩姻缘。”
我心头似有千万只蚂蚁爬过,撕扯咬啮着,几乎可以感觉到那淋漓的伤口,正一滴滴往外渗着血迹。但我咬着牙慢慢吐着字:“清遥是我夫婿也好,是二姐夫婿也好,总是容家的亲戚没错吧!何况在京中,如果没有他的悉心照拂,我也不会那么快就恢复得和正常人一般。所以他还是我的恩人,他出了事,我必定要援手的。”
我苦笑道:“魂魄虽全,可初初醒转之际,智识才如八九岁孩童,只知一味惊惧,哪敢多走一步?流芳斋失火一事,如非苏勖相援,只怕早成枉死鬼了!”
容锦城失声道:“那次火难、火难,也是有人害你?”
我截口道:“此事我身在局中,也不宜多说,恐平白冤枉了好人。但父亲若去问问苏公子,一切自有分晓!也便是因为此事,使苏勖起了侠义心肠,一意带了我出庄去。”
容锦城目光如焚,扫过三夫人。三夫人吸着气,竭力保持着镇定,道:“老爷看妾身做什么?那么多年妾身尽心服侍老爷,老爷不知妾身的赤胆忠心么?”她呜呜咽咽,已自哭了起来,却掩不住眼底肌肉因惊恐引起的收缩。
我微笑,忙道:“三夫人,我并未说是您害我啊。苏公子曾抓到那纵火之人,原来是一个姓金的管家,却与夫人无涉。”
容锦城唏嘘道:“书儿,你果然和你母亲一般的冰雪聪明,有情有义。我就知道,你一旦恢复过来,定要比寻常人聪慧许多。”
难为他,母亲自婚后都不曾对他笑过一笑,他居然还认定母亲是冰雪聪明,有情有义的。但他既然提到母亲我倒也不可放过机会,为我死去的母亲再争一争理。所以我扬起脸,向容锦城道:“父亲,我母亲,是你的正室妻子,是不是?”
容锦城点点头,道:“自然是。”
我凄然一笑道:“母亲死去了那么多年,父亲却到最近才将三夫人扶正,也可见得父亲的情意了。”
容锦城讶然失声道:“我何时曾将三娘扶正?自始至终,我只你母亲一位原配夫人,也只你一个嫡女,此话从何听来?”
三夫人的哭声滞了滞,然后放声嚎啕大哭,道:“谁不知金管家是我陪嫁来的?你居然一心攀污于我?何苦来,谁都知道你是正室的千金,容家的嫡女,要想逐走我们,独霸这方家产,只说一声就完了,我自然收拾了铺盖,让了路给姑娘!”
第十四章立威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便是古代女人的常用把戏吧。这回是边哭边闹了。
但我历练这许久,又有什么看不破的?所以我只是疲倦笑笑道:“如果我不怕麻烦,执意要争家产,早就回来了,何苦在京中滞留那么久,躲避这些是非?何况后来我受了人的暗算,心灰意冷,已打算在佛前了此一生了。再不想清遥居然出了事,想袖手旁观,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才回来,想求助父亲,相救清遥,如此而已。三夫人,你想得未免太多了!”>
“暗算!佛前了此一生!”容锦城执住我的手,声音好生颤抖:“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你,还把一具无名女尸认作了你!你也忒傻,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怕的?何况清遥,原也是老实人!你呀你,有什么好执迷的?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