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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小说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 93 此间少年15

93 此间少年15(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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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起身刚想往衣架上去取件披风,手伸到一半,心头猛然一颤,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赶忙缩回了手,慢慢转身回到厅前,往从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靠在窗下凑近灯火,低头默念了起来。

聚耀灯亮若白昼,看得一片文字也微微模糊,身子虽强制着端坐不动,神思却是忍不住的波澜迭起,仿佛大江大海翻滚浪潮,一浪直逼过一浪,激的人心神动荡,连手指也渐渐泛起寒气来,手里虽捧着书,嘴里虽不住低声默念,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心里去。

记得读书初时,我常爱背着大人寻些奇侠故事来看,什么七侠五义儿女英雄传之类,甚至还偷着看过岳飞传(岳飞是著名的抗金英雄,而满清为后金皇朝,自然视岳飞为洪水猛兽,连武圣也只评关羽,刻意回避岳飞),白天读得兴起,晚上还按捺不住的要挑灯夜战,每读到精彩之处,击节慨叹还是好的,几乎恨不得也学那义薄云天的英豪壮士,见大路不平而人人得铲,寻的一个黑暗的恶势力与他同归于尽才好,这样的侠情蠢动引发我刻苦练习马上骑射,直到有一次不慎从马上摔下,摔断了一条胳膊,额娘心疼的抱着我抹泪个不停,乃至见我满头是汗咬牙忍痛,还要在额娘怀里口出狂言道“这点小伤算什么,等将来有一日闯荡江湖,见恶霸得势良善受屈,便是要我肝脑涂地也定要博他一个天公地道!”当时听小小一个我这番话,额娘先是大吃一惊,继而笑的忍不住咳嗽,到后来好容易止了笑,一面为我上药,一面对我说:“傻孩子,这世上你见是恶的未必是恶,你见为善的也未必是善,正是所谓曲曲折折水,重重叠叠山,唯有人心不可测,倍胜蜀道难。只可怜我儿虽有这份侠情壮志,若是男儿倒可以开疆辟土一逞所愿,然芳儿今生既托生为女儿,不但不能有所作为,只怕有朝一日,还要为这份侠情所累啊……”

从前只是不信,如今想来,额娘这话竟是一语道破了天机,在碧桃这件事上,我骨子里这份爱担担子的侠义,不但没有救弱者于水火,反而是牵连进了许多无辜性命,险些将合府上下引进一场大乱之中,甚至还把额娘也扯了进来,原以为自己是在主持公道,谁知真相一经揭开,竟原来是如此的峰回路转,原来本以为是被人蓄意谋害的碧桃,却竟是不择手段的毒妇,本以为是无辜被害的婴孩,却是□□野种,而将我送至府外不闻不问的二婶和老太太,不但不是有意埋怨疏远,却反而是护我脱困之人,不但保全了我的一条性命,还促成了我和龙广海的一段情缘,更还有冷口冷面的查斯切朗,看似情根深中的左连城,这其中究竟何人是善,何人是恶,还是这世间本就无人完善,无人完恶,亦善亦恶,可善可恶,不过都在是随波逐流应势而动,无所谓什么执着而已,而自以为始终坚持着的一个我,却不过是勘破的太迟太迟了呢……

手心不停冒着冷汗,渐渐将握着的书卷也打湿了,直到我好容易察觉之时,纸上的油墨已经透过纸面,东一片西一片的粘在手上,污糟不堪了。我眼看着一片狼藉的书卷,心中隐隐发痛,却是连伸手将它合上的气力,也提不起来。

大娘搀扶着我回到房中包扎伤口,行刑的场面并没有亲眼目睹,然而从后来陆续进来的几个女孩子面上的神情看来,那场面一定叫人极不好受,她们一个个只见面色发青神情恍惚,扶着门边才能勉强站着,身子兀自还在不停的打抖,连带着一扇扇花梨木的排门,也跟着微微晃动,仿佛□□似的发出“吱吱哑哑”的嘶哑声来,听着就人心口发紧,克制不住的窒息起来。

我看着她们这些惊恐不安的模样,脖颈上的伤痛几乎都感觉不到,惟有心口的疑惑越发沉重,仿佛生生压上了块大石一般,明知被压得越来越沉越来越痛,却丝毫没有推开的气力,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徒劳的想要用一下沉重过一下的呼吸,去缓解满心的抑郁和焦躁。

自从撞进这丐帮以来,我都一直在努力只做一个旁观者,试图用一贯清醒的视角去看待问题,无所谓是非善恶,管他你争我夺,只求能保全住自己这条微薄性命,拼一个全身而退已是足矣,奈何一味挣扎,到此时竟才发觉,我不但不能维护从前的理智和清醒,到如今随着事态的越演越烈,竟是连真相也看不清楚了,整个人仿佛粘在蛛网上的一只蝶儿,一旦翅膀沾上了蛛丝,便陷入了死境,越是想挣脱开,就越是纠缠的紧,不知不觉间已被千道万道锁链层层加身,分毫由不得自己,及至此时深陷网中央,连几下轻微的动弹,也不可求了。

掩着心口暗自苦笑,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人说旁观者清而当局者迷,果然没错的,一旦入局,便是身不由己,又难里得来个清醒的道理呢……

思绪渐渐沉寂入海,而神志却依旧恍惚不清,直到大娘在耳旁呼唤了许久,方才微微反应了过来,一抬头瞧见面前的铜镜,看见前不久才刚刚褪去痘疤的脖颈又被左一道右一道的缠裹上了纱布,不由又哀又怜,另还夹杂着满心一片郁闷,不由手点着伤口,长长叹息了一声。

我好累啊,若是能就此昏睡而去,不用再管是非对错,那该有多好啊……

也不知这样又呆坐了多久,耳旁轻轻传来大娘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似远还近,仿佛隔着重重幔帐似的,过了好久才叫人反应过来:“姑娘看书,没有香炉可不行,老奴这里有上好的片香,点起来为姑娘提神可好?”

身后站着的大娘吓了一跳,赶忙轻声说道:“姑娘可是伤口疼痛?这金疮药开始上时是会有些刺痛,忍一刻便好了……”

我摇摇头,在镜子里对大娘勉强笑了一笑:“有劳大娘挂心了,并不是伤口疼痛,只是今日经历了这许多事,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后怕,觉着头有些疼痛呢……”

大娘也叹息了一声,一边收拾水盆纱布,一边轻声说道:“可说是呢,姑娘您是没看到,郝大力被打断了三四根肋巴骨,背上的一层皮肉全都碎了,那个血呼啦的啊,一条命眼看只剩了半条,还要捆上铁链子,吊在庭中空地上示众,饶他是什么铜皮铁骨,这么折腾下来,怕是拖不过今天晚上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微微还夹着哭音,我听得心底也是生寒,越发不好受起来,一抬手合上了镜匣,起身对大娘问道:“左帮主现在哪里?”

大娘想了想:“刚刚监完了刑,这会儿应该是在祖宗祠堂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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