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番外三 查斯切朗(第1 / 2页)
当时夜已经深了,皇庄上仍有人家亮着灯,我凑在窗下,听明白他们是专为避暑山庄供□□的庄户,这些天日夜操作,要送最新鲜的牛奶进山庄,窗下就停着装牛奶的木桶车。
那木桶很深,我轻而易举的躲进其中一个,盖上盖子,坐在稠厚的牛奶里,安静的等待。
木桶里很黑,奶臊气很重,浓厚的像一只拳头,狠狠砸在鼻子上,这样的感觉我曾经经历过,不过那一次,周围没有现在这么安静,好像有很多脚步声,很多人的哭喊声,叫骂声,我记得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快带这孩子走,他是老爷仅存的血脉了……”
那个女人是谁呢,我一直想不起来,也许那时候实在太小,所有记忆只能靠老管家留在荷包里的血书一点点拼凑。
我问他,那我姓什么,我的爹妈是谁,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心口藏着的一个荷包,饿着肚子,咽气了。
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害怕一切包起来的东西,包括包袱,包括荷包,包括信封。
我回到自己的住处,关好门,跳上房梁,动手揭开那个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信笺,一副白玉镯子,一对珠钗,宝石的光芒在昏暗中闪闪发光。
信是一个女人写的,字迹娟秀,像是大家闺秀的文笔,寥寥数言,直白了她强烈嗜血的仇恨,简单明了,要我替她杀了另一个女人。
那一天,我接到了一封信,就此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一天,我走进京城北的那家常去的茶肆,照例叫了一壶白水,一碟酥饼,听先生唾沫横飞的说隋唐演义,打算照例消磨一个下午的时光。
小二为我端上了酥饼,在盘子底下垫着一封信。
我拿过来掂了掂,随手丢给小二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可以买一石米,两匹绸缎,三千斤木炭,甚至一个贫饿无依的女孩子了。
我看的不耐烦,正想随手撕了,却在最后一行话,发现了我朋友的名字。
也是因为这个名字,我没有撕掉那封信,相反地,将它揣在怀里,翻身出门去了。
这个名字的主人,乃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
我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单凭这个名字,已经足够叫我去杀任何人了。
于是我根据信上的指示,连夜去了热河,绕过皇家的哨卡,进入避暑山庄的皇庄。
当年,我身上若能有这么一钱银子,老管家临终就可以吃上最后一口热汤面,大黄就不会饿到偷人家的鸡吃而被打死,我也不用跟随走江湖卖艺的师父四处流浪,半乞半讨活着了。
信封里沉甸甸的,似乎盛着一些珠宝翠玉。
我揣在怀里,起身走了出去,小二追在后面赔笑:“玉大爷慢走,玉大爷脚下小心,玉大爷……”
每次人家喊我玉大爷,玉哥,玉兄弟,玉煞或者玉王八蛋,我都不由愣一下,听了这么多年,我还没有习惯这个名字。
老管家在世的时候,一直管我叫“爷”,我以为这就是我的名字了,谁知道他临终的时候对我说,其实我的名字,是察斯切朗,意思是夜空里的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