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所谓真相(第1 / 2页)
娄近垣惊奇地看我一眼,微微一笑,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念道:“永清公主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固伦永清长公主,太祖次女,无载,性温婉,贤懿贞淑,颇有才策。昔,舜二妃,娥皇为正,女英次之。今湘君无子,尔怀龙胎。朕慕尔姿容绝世无双,亦有仙家之体,特封尔湘妃,位与皇后同,永幽蓬莱洲,以示惩戒尔冒公主之罪。钦此,谢恩——”
陆玉莲三人笑盈盈敛袂长跪,齐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我大吃一惊,心疑,芊儿来此作甚?便抬眼去望,这一望,浑身硬生生冒出一层汗来,咬了咬牙,坐直身等他们来。虽不知他们来有何事,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我还有月童。
等等,童儿呢?从清早就未见他,他跑去哪儿耍玩了?正感讶异,舟已驶来,陆玉莲他们下船,袅袅娜娜地向我走来,敛绣巾,深拜道:“姊妹三人见过永清公主,公主万福。”
“无事不登三宝殿,起来说话。”
我朝傲菊点点头,傲菊会意,吩咐左右抬椅、上茶。
孟氏坐定后,掩口而笑道:“人常说,人死之前,特别的和蔼可亲,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不管曾作孽否,皆变成大善人。您是否亦有此感?前半生作孽太多,临死,欲慈心一回,以博取阎王爷的同情,许给您个好人家投胎,免受地狱之苦。”
深秋时,霜风初起,枫林渐染黄碧,湖岸哀柳芙蓉,杂间白苹红蓼掩映水际,风卷枯叶飞升,升至半空,无精打采而落,平静祥和的一日。
我斜靠在蓬莱洲花园中的贵妃椅上,眼前几株贵重菊花,依旧娇艳,花大而媚,至于品种,我猜是西施或者剪绒,如此猜来猜去,不过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傲菊拿了件绛紫对襟羽缎斗篷披在我身上,几个太监抬了张香几,摆上博山古铜炉,烧起龙涎香饼,又抬一桌儿,上了些乌贼、烧鹅、湖头鲫鱼、燕窝、鱼翅、虾子、紫菜、薰蹄子……我看两眼,蹙了蹙眉头,勉强吃上二三口,便摇摇头。
傲菊叹一声,挥手叫人把膳食端走,自己移到菊花处,找了朵开得还算盛的,把花逐朵攀下来,一个鼻子凑在花上去嗅,嗅完,戴在鬓边跑到花园外,以福海当镜照照。
我把眼瞧她,格格笑道:“不共春风斗百芳,自甘篱落傲秋霜。园林一片萧疏景,几朵依稀散晚香。傲菊,你这名儿倒起得好,人就——没那傲秋霜的劲儿,可我瞧着仍喜欢,这恐怕就叫做‘种花一日,看花十日。’自己养得花,到底是好的。”
我捧着茶碗的双手微微抖了抖,稳住后,我低眉淡声道:“哪里皆吾家,没有好坏之分。”
“动听,动听,真真动听!如若令万岁爷听见,不知怎么高兴法儿呢?”孟氏侧头朝陆玉莲娇笑,双颊红得如同秋阳下的枫叶,一面笑、一面拍手,顽皮得好似夏日里戏水的孩童。随即,她唉声叹气道:“可惜、可惜,万岁爷不想再听您那套‘雄心壮志’,万岁爷呀,呵呵——”她忽停下,呵呵笑个不停,笑过,抚着胸口道:“爱您入骨嘞。”说罢,又呵呵笑起来。
我闻之,脸色大变,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怫然问:“你此话何意?”
陆玉莲三人听后,窃笑不止,那道士站起身,朝我稽首道:“贫道娄近垣,字朗斋,公主唤贫道朗斋即可。”
“娄真人,有话请讲。”我将茶碗放回桌上,坚定地看着他。
“主子,这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傲菊扭头笑眯眯地应我。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吹走傲菊鬓边的菊花,她伸手想抓,怎奈未抓到,只好眼睁睁看花愈飞愈远,心疼肉痛,气得直跺脚。蓦地瞧见福海上有一小舟驶来,心里好生纳闷,伸长脖子去望。为首是个宫妃打扮,眉如翠羽,肌凝瑞雪,袖中玉笋尖尖,裙下金莲窄窄;身左跟个捧圣旨的道士,头戴碧玉莲冠,身披缕金羽衣,秋水盈盈玉绝尘;身右跟个美妇人,振绣衣,披锦裳,眉弯新月,唇含鲜樱,灿灿光华欲映人;他们身后带个年长宫女,穿一件大红簇花绯衣,双目炯炯有神,颇为沉稳。
傲菊一瞧这等架势,有种不祥的预感,指着舟朝我大喊:“主子、主子,快看,有人来了!”
“谁?胤禛吗?”我懒洋洋地问一句,连看未看。
“不是,不是。”傲菊连忙摆手,心急道:“是芊姑姑。”她只认识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