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 / 2页)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轻叫出声:“这又是什么鬼画符啊?”
那几张图画纸上面写满铅笔字迹,但完全看不出来在写什么,因为笔迹实在太潦草了。从纸面上的凹凸不平以及粗重的石墨刻痕,可以感觉得到当时杜裕忠并不是在情绪稳定的状况下书写的。他在写这些字时一定相当用力,好几个地方微微现出破洞,而狂乱的笔划,则使得那些文字变成无人能了解的符号。
“不必太惊讶,这就是杜裕忠典型的妄想。我们曾经做过一连串的绘画疗法——这种精神治疗,是容格所提倡的。根据他自身的临床经验,他认为在心理治疗过程中,以绘画做为表达潜意识的工具,要比语言更为直接有效。不过,杜裕忠的图像思考能力显然与常人不同,刚刚我也提过,他经常受到脑中那些作家魅影的刺激,因此,他才会不由自主地写下这些古怪的文字,而不是用绘画来表现。”
“这是中文吗……?”
高钦福仔细翻了翻那几张笔记纸,读了几页:“好奇怪!他居然说到什么……洋葱?弹孔?山和雪?这实在太荒谬了吧……命案现场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啊!”
“在精神病患的眼中,世界是扭曲、变形的。事物之间并没有精确的逻辑顺序,而是经由直觉、透过影射反映出来,犹如镜像般的幻梦,特别是杜裕忠又是个敏锐善感的人。人的心灵状态是很复杂的,也许他另有所指,而不是字面上的意义。分析心理学派的创始人容格曾说,醒着作梦,就是精神病……”
李敢当的神情饶有兴味,问:“这跟你们所谓的换头魔法,是不是能找到什么关联性?”
“事实上,警方截至目前为止,也还不知道什么是换头魔法。我们原本以为,可以在这里直接找到什么答案的……”
“不如,现在就和我去看看杜裕忠吧。今天整个早上,我都在应付那个推理小说妄想症患者,还找不到时间再去观察他的病情。”
“原来如此。”
“虽然在现今这种科学时代谈魔法实在有点无稽,不过或许也可以想成是杜裕忠错看了什么,由于无法理解才将它当成魔法。如果我们至少能让他说出来,分析一下他的证言,不管有多么不合理,也是一条可供参考的线索。”
“我懂了。不过魔法并不像一般人想象中的那么无稽喔,警察先生。”李敢当的话兴又来了,“十八世纪末时,欧洲人认为魔法、炼金术以及各种渎神行为都和精神病有关,而崇拜撒旦或不信耶稣的人则会被当成罪犯看待。任何自称占星家、卜卦师、巫师的人,都被认为在借此操纵幻象手段,企图迷惑众人的心智,于是异常、心理病症患者那些语无伦次的说话方式、无可理解的疯狂行径,恰好正是那些宗教家开刀的对象。”※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表面上看来,精神异常者确实给人罪犯的感觉。他们所做的事情大多不见容于社会规范内,具备了犯罪的潜能。中世纪就是在这种观念下影响了欧洲人对疯子的医疗制度。由于犯罪者和疯人都会破坏正常的社会秩序,都会对道德观造成负面作用,所以他们被归于同类,全都被关到监狱里。精神异常者甚至会和死刑犯同处一间囚室。
“精神病之所以会与罪犯相联,是由于人们的恐惧。人们对于疯狂的恐惧,正如同人们对犯罪的恐惧,因为人们向来就是在追求一种安定的社会化生活,而这些人则都是道德、礼法约束下的失误。这种错误的观念,直到十八世纪末才得以改正。精神病患也才开始得到较人道的对待。”
“没关系吗?可以见到他?”
“当然了,他是你们带来的,你们当然有权利见他。组长,还是你怕他会像昨天一样发病?放心好了,护士小姐给他打过镇静剂,他乖得像只贵宾狗一样。”李敢当拿起桌旁电话的话筒说,“MISS王,我和两位警察要去二楼病房,麻烦你先通知一下护士长。”
郑绍德把头凑近高钦福身边,斜眼看着那份供词。高组长信手把笔记纸传给他,自个儿不知道思考着什么事情正在发呆。
“哦,对了,我还查阅过杜裕忠过去留下的病历资料!稍微整理了一下。”李敢当站起来,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牛皮纸袋,“里面的东西不算很多,大部分是杜裕忠的手稿,也就是几年前他在治疗期间写的文章,虽然是很久以前的尔西,不过对警方来说或许也多少少会有一些参考价值吧。”
高饮福伸手接过牛皮纸袋,把里面的纸张抽出来。
为了避免李敢当将话题愈扯愈远,高组长迅速把话一插:“没错,这一次,我们还是希望能借由你的专业知识,设法从杜裕忠口中得到一些供词。”
“供词吗?”李医师说,“其实,我昨天晚上和杜裕忠谈过话,也作了纪录,或许警方会很有兴趣。”
“什么?已经有供词了?医生,难道你已经获得破案的证言了?”
“我曾经和杜裕忠接触过一段时间。虽然我不知道隔了这么久,他是不是还记得我,但我既然是医生,当然就能利用临床上的医疗方法和他对话,”李敢当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几张钉在一起的笔记纸,递给高钦福,“记录得相当凌乱,人一送来这里,我马上就拨时间和他谈话了,针对的就是他昨晚的遭遇。
“不过,除了这些不知所云的东西,我也问不到什么更多的事情了。谈到最后,他一直在重复相同的话,而且愈说愈激动,为了避免他的精神失控,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