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1 / 2页)
然而这次,疏勒王忠突然叛变,使班超遭遇到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困难。
班超在得到和恭率领的八百人援军之后,又征发疏勒与于阗的军队,进攻莎车国。莎车国位于疏勒与于阗之间,两面受敌,颇为狼狈。莎车王秘密与疏勒王忠联系,以大量的金银财宝贿赂疏勒王,疏勒王在得到这些财物后,临阵反戈,撤出战斗,退保疏勒西部的乌即城。
疏勒曾为龟兹的奴仆国,正是班超驱除龟兹人的势力,立忠为疏勒国王,而且这些年来,班超始终与疏勒国一同抗击龟兹人的入侵。疏勒王为什么会叛变呢?这里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疏勒王认为班超没有力量击败龟兹。首先,从东汉政府两次增兵西域来看,一次由徐干率一千余人增援,一次由和恭率八百人增援,这表明东汉政府并无意在西域大举用兵,以区区不足二千人的军队,要击败强大的龟兹国,无异于痴人说梦。其次,班超入西域十年来,除了一次突袭姑墨斩杀七百人外,其余时间均是被动防守龟兹等北道诸国的入侵;班超不仅在北道毫无进展,甚至原本控制的南道国家莎车也叛变,归附龟兹,疏勒王忠有理由对未来局势持悲观态度。再者,前一年发生了李邑对班超的诋毁中伤,以及对西域事业的悲观态度,也说明在汉帝国一方对西域经营上也有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种种原因,使得疏勒王忠最终选择了叛变之路。
班超在西域的奋斗,其艰辛程度,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西域各国错综复杂的关系,象一团乱麻,很难理清楚,特别是夹缝中生存的小国,为了自身的利益,今日归附这个利益集团,明日归附另一个利益集团,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古代史书中简单地把此现象归结为西域胡人性格的反复无常,这是有失公允的,在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夹在大国中的小国们也时常采取这种骑墙派的作法,象郑国就是一个典型。
在东汉与乌孙互通使节的这三年间,班超并没有实力对龟兹发动强有力的反击,毕竟他的基本部队,除了跟随他到西域的数十人之外,便是徐干带来的以囚徒和冒险分子组成为小部队。龟兹也不断地发兵攻打疏勒,但是没并有多大的进展。
李邑护送乌孙使者通过塔里木盆地南道,到达于阗,得知龟兹军队又一次对疏勒展开猛攻,北上乌孙的路被截断了。李邑不敢冒险通过,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他上书皇帝,认为经营西域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并且诋毁班超,说班超只知道“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
班超听说这事之后长叹息一声说:“我虽然不是曾参,却遇到曾参的三至之谗,恐怕时人所见疑了。”于是忍痛休胡妻,以示对祖国的忠心。什么叫三至之谗呢?这是曾参的一个故事,当时鲁国有一个跟曾参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跑去跟曾参的母亲说,你儿子杀人了,曾母当时正在织布,她笑着说,我儿子怎么会杀人呢?不理会;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人跑来告诉曾母,你儿子杀人了,曾母仍然继续织布,还是没理会;又过一阵子,第三个人跑来告诉她,你儿子杀人了,这下曾母慌了手脚,扔了机杼,翻墙而逃。所以谗言多说几遍,就成了真的了。班超心细如针,这种事,不能不防小人啊。
不过班超还算走运,倘若遇到昏君,恐怕此生心愿难遂,还好他遇到的是汉章帝。章帝对班超非常的信任,也知道班超志向高远,忠心耿耿,他看到李邑的上书后,十分不满,下诏责备李邑:“纵使班超拥爱妻、抱爱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倘若班超如你所说一无是处,他如何能使思乡心切的一千多名部下,与之同心同力奋战在绝域呢?”
看来章帝并不糊涂,他命令李邑前往班超处,受班超的节制,并且发给班超一份诏书说:“如果李邑适合在域外工作,你便把他留下来。”
班超对疏勒王忠的叛变迅速作出反应。
班超并不想留下李邑,当时因为龟兹人正在发动进攻,北行的通道被阻断,班超便命令李邑护送乌孙国的王子返回洛阳。
军司马徐干劝班超说:“李邑这个人,在皇上面前诋毁你,想要破坏我们在西域的事业,要是让他回到首都,岂不是更有机会说你的坏话吗?我看还是把他留在西域稳妥一些,另遣其他人护送乌孙王子回洛阳,这样不是更好吗?”
班超摇摇头说:“此言差矣。李邑诋毁污蔑我,这种人要是留在西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如遣他回京,省得日后为患无穷。超自认为问心无愧,何惧人言?倘若只是为了报复,硬把李邑强留在西域,不是忠臣所为。”
唉,英雄固寂寞,连唤取红巾翠袖,都不免被流言飞矢所伤,更谁来揾英雄泪!
汉章帝的信任与支持,是班超开拓西域事业的坚强后盾。章帝元和元年(84年),东汉政府再度增兵西域,由假司马和恭率领一支八百人的小分队,支援将兵长史班超。这时班超手中的汉军数量增加到约二千人,虽然数量仍然偏少,但是班超已经准备对反叛的莎车国展开攻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