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 / 2页)
周瑜引用《韩非子·说下林篇》的一则寓言:说伯乐对不喜欢的人就教他鉴别千里马,对喜欢的人就教他鉴别普通的马。其理由是:千里马难得一见,获利慢且微。而普通马天天买卖,获利很大。由此引申,旷世良材少之又少,而真正的国家栋梁,多是平凡的贤人,能有效地重用,才是强国之本。否则,即使有旷世奇才,也会像一个无足的巨人,成不了大业。
周瑜评判人才的标准是德、能、勤、绩。
周瑜还说,人才有三种:一种是帅才,一种是将才,一种是儒才。帅才能高瞻远瞩,精于长远战略,为国家指明前进方向,分清何为轻重,何为缓急;将才要能冲锋陷阵,以身作则,有效地执行和维护法令;儒才是指品德高尚,公而忘私,具有号召力的人。这三种人才都有用,江东才能富强。
这一番话,说得孙权心明眼亮,茅塞顿开。本来千头万绪、变化莫测的时局,经周瑜的分析整理,顿时脉络清晰,目标明确,轻重缓急,一目了然。
“听公谨大哥这一席话,我心安了,只是如何治理江东,还要请公谨大哥多费心。”
“伯符临死前说:内务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这个遗言不能破。子布年老心高,恐怕不会让我插手内务吧。”
“公谨大哥,我兄长的话也并非全有道理。子布心高,但他耿直,只要你的意见正确、有效,他不会计较的。”
周瑜哈哈一笑:“这我知道,但我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他压低声音,“我刚写完一本《江东治论》,明日给你送来,由你转给子布,就说是你的心血之作。”
孙权连连拍手,又要一躬到地,却被周瑜拦住了。
“有公谨在,江东固若金汤。”
周瑜长叹一声,严肃地说:“伯符刚死,形势不容乐观。远有曹操和袁术,对江东念念不忘;近有荆州刘表是宿敌,与江东势不两立;内部有许多郡县怀有二心。唯有日日以如履薄冰之心态,勤政爱民,改革政务,方能转危为安。”
“谨听公谨大哥教诲。”
“伯符治军有方,勇武无敌,但他不谙政务,非治国之才。随着江东的疆土迅速扩大,所辖人口不断膨胀,如果不能及时输通政务,必生祸乱。黄巾军的败亡教训就是:能征善战,占据数州之地,却不懂得治理,没有生根,一战失利,就无地休养,无法再战,兵败如山倒。曹操也打过许多败仗,却能败而不亡,东山再起,原因就是他屯田积粮,治理有方,有极稳固的根据地,胜可以攻,败可以守。”
“这……是剽窃……”
“就这么定了。”孙权欲起身再拜,却被周瑜按住了,“你我既兄弟之情,又有君臣之份。你总是拜我,岂不是要折我的寿。”
“伯符生前曾对众将说:周公谨英隽异才,与我自幼交好,有手足之情,骨肉之份。我在丹阳起兵,他率领兵马和精草,帮助我成就大事。论德酬功,我一生也报答不完。家母曾对我说:公谨与伯符同年,只比伯符小一个月,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你也要把他当成兄长,事事请教。有母兄此言,我怎么敢怠慢您呢?”
第二天,周瑜将墨迹未干的《江东治论》送到孙权府上。
《江东治论》的首篇是“人鉴”,即如何选拔人才。令孙权觉得意外的是:周瑜所强调的并非如何重用顶尖的人才,而是把眼光放在一般人才上。
“江东政务,由子布打理,有何不妥吗?”
“子布刚正不阿,谨小慎微,是一个好的执法者和管理者,却没有创造性,因循守旧,不能根据形势之变而变法。如今天下大势,乃前所未有,江东所面临之境遇,也无成功经验可循,只有发挥创新之精神,方能强于天下。”
“听公谨大哥之言,已经有了治理之法?”
周瑜默认了,并详细分析了江东的形势:如今形势,江东内忧外患,但只要应对得法,不愁大事不成。孙策虽死,但有一些忠心耿耿、身经百战的谋臣武将辅助孙权,人才济济,江东各方势力,有兵有粮,却无周瑜、鲁肃这样的谋臣,又无程普、黄盖这样的武将,都不足以成事。荆州刘表势大,但无锐意进取之心,荆州人偏安太久,昔日能征善战之人都已年高,且谋权夺利,结党营私,年少者多是玩绔子弟,因此也不足为江东所虑。巴蜀之地与江东远隔千山万水,刘璋和张鲁都是庸才,都不足以成大事。江东最大的威胁仍然是远在北方的曹操。曹操胸襟博大,精于韬略,麾下武将如云,谋臣林立,袁术、吕布和袁绍,相继被曹操剿灭,望眼北方,再无势均力敌的对手了,西北的马滕和韩遂等人,只是负隅顽抗,坐困兽之犹斗。曹操统一北方,挥军南下,荆州必亡。荆州一亡,江东将直接面对兵精将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如临虎口一般。
周瑜建议用“远交近攻”之策,对外上表曹操,表示臣服,竭力修好;近抗荆州,一旦条件成熟,就大举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