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1 / 2页)
我留下他清理战利品,独自一人到商店餐厅吃了午餐,然后回到柜台找他。好家伙,购物袋一字排开足有一米多长,账单上了五位数。我用现金结完账,和斯图尔特道了声谢,便打道回府。在玻璃房酒店,我把为自己买的东西摆出来,挑了一件浅色西服、一件新衬衣和一条窄窄的领带。
多年前,我曾在格拉斯哥假日酒店一面镜子前端详自己身穿第一次用赃款买的西服,那情景已然恍若隔世。此刻,置身玻璃房酒店富丽堂皇的大理石卫生间,我从镜中看到了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衣服在我身上如此熨帖、得体,仿佛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选择。
我把女装上的价签都剪掉,然后把所有衣服放到一个袋子里。出得酒店向左一拐,穿过夜晚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向王子大街走去。爱丁堡艺术节的活动正密锣紧鼓进行,游客塞满了艺术中心附近的街道。我穿过人群,来到巴莫拉尔酒店。
侍者头儿疾步向我走来。
我说:“两位,卡斯特罗。”他把我带到一个靠窗户的桌前。我道过谢,在对着门的椅子上坐下。他禁不住瞥了包一眼,但我把它塞到桌底下,想象着如何以一个戏剧性的动作拎出来。可是我突然醒悟到,这样做可能太打眼,弄不好反而惹火烧身,于是又把包拖出来,放到脚边。包里的东西露出一大截,这可不行,哪还有惊喜可言?我正努力把东西塞回去……
显然,这是个奢侈品能被人赏识的所在。
下午小憩之后,我独自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晚餐,然后又返回澳宝廊,很快就在身边集聚起西装革履的一个小小团队。从下班时分起他们就手不离杯,此刻无法不被这位新顾客吸引住:他戴着劳力士,喝着陈年香槟,身上的西装比他们谁都高级。
女士们一边精心补妆,一边悄声议论我的手表,而男士们却想知道我是什么来头,同时估量我对他们的地位能构成多大的威胁。几个钟头过去了,一拨拨人来而复去,可着劲儿享受我的酒、雪茄和我爷爷生意胆略的故事。
酒吧经理不时鬼鬼祟祟凑到我身旁,在我耳边嘀咕几句。人越来越多,他的语气随之越来越紧张,直到我终于转身正对着他,避开周围新朋友们的视线,敞开外套,把一叠钞票露出一小截给他看。
“无论谁,不管要什么,”我对他说,“尽管给就是。”
“你好,艾略特。”我抬头一看,是妈妈。我一只手正在购物袋里,插在用偷来的钱为她买的衣服中,感觉好像被逮个正着似的。
苏富比拍卖行—约7,000英镑这是本次旅行的最后一天,我心里惶惶不安。前几天仿佛腾云驾雾般,其中有几天堪称我一辈子最精彩的日子,但同时也产生一种以前没有过的反射作用。过去,假如收获能如此丰盛,我会好几天乐得合不上嘴,但现在却是一片虚空,与之相伴的只有漠然和罪恶感。那些微不足道的胜利(酒店、美食、给小费等等)再不能燃起一星半点快乐的火花。
跟妈妈一起吃的那顿饭简直是糟透了。谈到家里的事情时,她还挺正常,但当她看我时,我能看到一种害怕神色,是以前所没有的。上次伦敦之行后,在电话中她似乎接受了我告诉她的那份并不存在的IT工作,我当时认为取得了某种进步。现在我看出来,那不是别的,而是挫败。
他露出贪婪的笑容,夹着尾巴走开了。每过几分钟,一帮女招待就会过来伺候。香槟开了一瓶又一瓶,鸡尾酒端上一盘又一盘,频度越来越密。我则在交谈或与人周旋的空档再点,再点,再点。直到后来,音乐嘎然而止,酒吧该打烊了。我跟经理碰头。
账单大约五千多英镑,但没事,我身上有七千呢。一群人来到街上,我口袋还鼓着,还能折腾一会儿。一个小伙子说他认识一个倒腾毒品的,可以去那里弄点东西,把派对继续开下去。我让大伙儿都坐上出租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一处看似荒凉的廉租房,跟着那个小伙子走进一个单元。
前屋地板上乱七八糟扔着报纸和色情杂志,我站在那里,使劲把袖子往下拽,好遮住手表,看同伴和那光头毒犯讨价还价。我们以最快速度逃离,带着大呼小叫的出租车队回到玻璃房酒店。我贿赂了门房让他对我们的到来睁只眼闭只眼,然后一群人蜂拥进入我房间。
夏菲尼高商店—约11,000英镑最后一个人离开,上午已过去一大半,我很不安稳地睡了没几个钟头,醒来时燥热难当,心情紧张。我洗了个澡,然后收拾房间,把桌子擦干净,派对的各种残留物全部塞到塑料袋中。我把所有口袋的钱都掏出来,又取出藏在床后面的钞票,在羽绒被上码成一堆。还剩那么多!
在夏菲尼高商店,我很快便引起一位贴身购物顾问的注意,他名叫斯图尔特。他曾经伺候过我一两次,但这一回我可是对这家店发起猛攻,劲头非往昔可比。我从男装开始,挑了一大堆衣服,然后来到女装部。在那里我花了更多时间挑选衣服和饰品,直到斯图尔特几乎再也抱不动,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