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1 / 2页)
想来想去,想到了接触最多的陈永松,于是欧灿辉决定去找他。这陈永松虽然咸湿(下流、猥亵),但待人其实很不错的,他有技术,人也活络,和他多笼络一下感情也好,说不定陈永松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从阮桂洪处问得陈永松家地址,欧灿辉就去九瓦巷找陈永松。九瓦巷在北门街,巷口显眼处就钉着那块蓝底白字的牌子。巷子很窄,大约宽不足一米。欧灿辉过去也知道这条巷,搞装修接触尺寸数字多了,这下就明白为什么叫九瓦巷了:屋顶盖压瓦片的瓦桶长约20公分,宽约9公分,这小巷宽不足一米,就是说只有九只瓦桶(北方人大概叫瓦当吧)那么宽,叫九瓦巷真是形像得很。
巧得很,陈永松刚好从巷里走出来,看见欧灿辉就高兴地叫起来:“灿辉!你去哪里?我正想去找你呢,”
欧灿辉也很高兴,连忙说:“我是来找你的。”
陈永松就带欧灿辉到他家。巷子虽窄而不长,左面是别人房屋的后墙,右面是巷里几个住户的门口,陈永松住第二家。
见欧灿辉想出门——欧灿辉想到对门阮桂洪处坐一坐,家具厂的事听了让人窝火烦闷——就对欧灿辉说,你做大佬的,要教教细佬,灿耀不读书干什么?就知道百厌惹事,我告诉你,把我惹火了,我打断他的腿,也要他去读书!……
家具厂工友见欧国能训斥儿子,又见约去市政府请愿的事不热心,便讪讪的告辞离去。倒是有一个叫王沛林的工友,因为和欧国能有过命的交情,见欧国能为儿子的事烦恼,便留下来平心气和地开言劝慰。
欧国能却说,沛林,我是挂了号的人,市政府请愿我是不去的,免得又说我挑动群众斗群众、和党的路线唱对台戏,但我要糊口养家,明天我就上街——我想过了,我有编织滕椅的手艺,修补滕椅也可以揾两餐吧?
王沛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欧国能这么快就打定主意,想出这么个办法。
工厂冇工开,好多工人早已偷偷找私活干了,但那时还没有正式宣布放假,工人还是要按时回厂报到上班,回到工厂没事干,或闲聊、或打扑克,胆子大的报到后又溜走,厂里也没人管,老实胆小的还规规矩矩按时上下班,闲极无聊胡胡混混捱时间过日子。他和欧国能都属守规矩的,他曾见欧国能在车间捡拾滕条,原也没在意,厂里曾生产过一批滕椅,剩下的滕条都属废料没什么大用场,但用来修补那是必不可少的。原来欧国能未雨绸谬,早有自谋生活的打算。想起自己在工厂干了三十七年,习惯了按时上下班,习惯了听领导安排工作,一下失去了这个惯性,要自己想办法谋生活,脑子便一遍空白,顿时觉得惶惑不安。
进了门,欧灿辉打量了一下,这是本地很典型的俗称“火筒屋”的老房子。房屋不宽,但很长,进门是客厅,靠墙一边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里头有几个房,通道尽头大概是厨房了。
欧灿辉看客厅到处放着木方、木板、夹板,有一些半成品木床、木柜,有一个小型电刨床,也有那种一头高一头低的木工长刨櫈,墙上也挂着木工锯子、角尺等工具,满地木刨花、木屑,很明显是一个木工工场,大约陈永松平常就接些木工活来做。欧灿辉就很羡慕地说:“陈师傅,你有这门手艺,揾两餐是不愁的了。”
陈永松却说:“有手艺顶什么用?工字不出头,揾两餐容易,要想发达就难了。”
欧灿辉就说:“还想望发达?再冇工开,我两餐也难揾啊!”
“我找你就是想找你开工,不知你做不做?”陈永松说,“我有个朋友在东方广场租了一个档口,做成衣的,因为是很熟的朋友,所以工钱可能会低点。”
欧国能又坦然的说,工人靠双手搵食,工厂靠不住了,我不敢说共产党靠不住,但手是自己的,有手有脚就饿不死人,国际歌都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
王沛林脸色阴沉下来。他相信政府不会不管,但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已经几个月冇工资发,再等到什么时候?看来还得学欧国能,自己找出路——欧国能能拉下面子上街,为了生活,自己也得好好盘算盘算。
修补滕椅或在街边守候,或是沿街吆喝,有时等一天、走一天也招揽不到生意的。但第二天,欧国能果然手提一个工具袋就上了街。他没有在一个固定地点挂牌佇候顾客,而是像收买佬一样,沿街四处走动,边走高声吆喝:“修补滕椅滕席──”
欧灿辉见父亲真的上街揾食,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中午回来吃过午饭又匆匆提着工具袋出门,晚上回来脸色不见开朗,常常默默地抽水烟斗,满腹心事的样子,知道父亲的生意并不见好。
他现在也冇工开,心里更着急,为开工的事和阮桂洪说了几次,阮桂洪却不着紧,又几次碰见阮桂洪和霞女、还有一个年青女仔一齐出去,心想阮桂洪可能拍拖(谈恋爱)了,但不知是霞女还是那个年青女仔?阮桂洪自小和霞女说得来,真要拍拖就有点不现实了。方清家庭和个人条件都比阮桂洪好,欧德庭还不同意他做欧家女婿呢,你阮桂洪想和霞女拍拖,那是痴人做梦。不过,你有拖拍不急着揾工开,我却不能在家呆等,总得要揾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