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 / 2页)
我从同房的男子那儿,学会了票据诈欺、信用卡诈欺、介绍存款以存入一笔款项为交换条件,要求银行提供无担保融资给特定第三人,借以收受谢礼或额外利息的做法,以及恶性倒闭的详细手法。书架上放的官方刊物,有什么我就看什么。所方准许我们订阅学习用的杂志,我一口气订到上限7本,全都是专业的经济周刊与月刊。房里的电视,没人想看新闻节目,不过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们终于允许我用一点时间来看看新闻节目最后报道的股市行情。
在面对我这个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作为我的辩护律师,他的态度轻松得有些奇怪。他开朗地笑了笑,以一种惋惜的口吻朝我说道:
“哎呀,这个事件对社会的影响看来还真不小呢。我原以为白户你是初犯,法院最后应该会从轻处罚的,哪知道根本行不通。真是叫我震惊!”
我凝视着律师。我对这男的原本就不抱太大期待,根据证券交易法,散布谣言是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处以500万元以下罚金。
“好了,先别跟我说这些,你先跟我说说,我在证券公司的那些存款后来怎么处置了?”
“恭喜你。那些钱还是归你所有的,虽然我也觉得这些钱来得有些突然,但它们毕竟是在你的账户上,所以归你所有也是理所当然的。”
谈到自己新的公司,保坂遥神采飞扬地说道:
“一家非银行金融机构,而且是外资的……”
听罢,我忍不住低声叫道:
“ZE资本公司?”
“对,就是ZE公司。咦?!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个结果,我心里多少有些安心。我知道,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如果财产是通过犯罪行为取得的,那么将遭受没收的处罚。而事实上,在“秋天的买卖”之前,我就曾获得部分资金和炒股收益,从法律上讲那是不能与最后那笔违法交易相提并论的。娃娃脸律师看来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便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啦,法院只会没收最后那笔回补股票的获利。对了,我已经照你的交代,把你町屋那间公寓的房租续交了一年。”
最后那笔交易的获利大约是500万元。这么大一笔钱,得捐给国库了。我一想到这笔钱不知道有多少会被拿去作为救济银行的公共资金,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甘心。
春天,判决终于下来了。判的是有期徒刑1年零6个月,没有缓刑。我和其他几个男的一起坐着押解车,从拘留所被送到东京府中监狱去。自从坐了辰美的街头宣传车之后,我就没有再坐过这种在窗户上装铁丝网的巴士了。虽然现在身陷囹圄,但过往的那些片段,却令我有点怀念。
众所周知,每个囚犯在牢房里都是有编号的,我不是特殊公民,所以我也有编号。我在拘留所是61号,而到监狱的时候,我的号牌则变成了238号。坐牢最痛苦的事是没有了自己的时间。小菅的拘留所里是单人房,但在府中监狱则变成了5人房。我被分配到木工班,在这里,我学着把木板相接后钉成垂直型,也学会了用缣仓雕的手法刻出牡丹花来。现在全国上下使用的木工制品,基本上都是从中国进口的,因此这一年多来在这里学的技术基本上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或许是以待遇优厚的工作,收容多少知道一点内幕的保坂遥吧。全球最大的非银行金融机构,做起事来真是不留半点漏洞啊。法庭上,并无法证明ZE资本公司和散布股市谣言以及挤兑风波有关联,并没有所谓的“远东代表肯.福原”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也不认识叫小塚泰造的老人。日本的金融及证券监管机构,似乎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到美国去。就这样,小塚老人得以带着所有的钱消失到了某个地方。而与他一块儿消失的,应该还有波多野光子吧,因为她在那段时间正好离开了老人院。看来这老头子策划得滴水不漏啊。
如此一来,我就成了那个不知情的可怜虫了。检察部门最后能抓住把柄的,恐怕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一时之间,我对小塚老人的憎恨,变得跟证券市场的波浪一样。它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到达最高点,很久之后又沉到让我漠不关心的谷底去。但无论如何,参与“秋天的买卖”的报酬,我可是不打算放弃的。在监狱里待着的时候,除了看看书之外,盘算得最多的,就是出去之后如何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老头子,把他欠我的要回来。
我曾设想过无数种我们相遇的场景,但想得最多的则是我找到了老人,然后狠狠地痛殴了他一顿。当然,有的时候又会回想起他曾经的英明与和善,于是便又想重逢后再次喝喝他泡的咖啡,跟以前一样微笑着和他闲聊。
1999年春天,判决看来是快要下来了,国家还特地给我安排了一个义务律师。这个律师是个有着娃娃脸的年轻男子,也许是收入水平还不够高,所以穿的衣服显得有些不搭调,至少领带就有些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