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 / 2页)
利益永恒,友谊不恒。刘瑾当权后,作恶多端,却总爱拿捏自己昔日最铁的老哥们以示“公平”,时不时驳回张永等人的“建议”,并找茬抓张永手下宦官刑讯拷问。张永气恼,溢于言表。刘瑾就向明武宗进言,准备把张永打发到南京降级使用。
如果是别人,哪怕他是大学士,也只得听天由命,自认倒霉,但张永可不。他本人即是内廷大太监,可以想见皇帝就见。听说此事后,张永直接跑到明武宗面前,哭诉刘瑾陷害自己。明武宗召来刘瑾对质。未及开言,张永扑前当面就给刘瑾一开花老拳,把气焰熏天的刘公公打坐在地。对明武宗来讲,刘公公、张公公都是自己东宫当太子时的老玩伴,手心手背都是肉,处理谁都于心不忍。于是皇帝当和事佬,让另外一个宠信太监谷大用做东家,宴请二人讲和。
太监心性,表面举杯互相致意,心中积怨日深。
至于杨一清,在正德三年他任总制三边都御史时,曾被刘瑾逮捕下诏狱。其实,他并未直接得罪过刘瑾,只是因为刘公公恼怒他不向自己送礼、不向自己表忠心站队,就诬称杨一清“冒破边费”(杨一清曾建议在延绥至横城一带三百里筑“长城”,明廷同意,拨银十万两修筑),逮下锦衣狱。幸亏大学士李东阳等人紧劝,言杨一清有“高才重望”,治罪会“影响不好”,刘瑾才放他一马,但仍然勒令杨一清致仕,打发回家。此次老杨重被起用,主要因为他晓悉边事战事。
张永、杨一清临行,明武宗一身戎服,骑马送二人至东华门,亲赐关防、金瓜、钢斧,给足了面子,可以说宠遇甚盛。
他的儿子焦黄中,傲狠无术,参加廷试,以为必得第一。李东阳等人持平,把他列为二甲头名,焦氏父子恨恨不平,径自找到刘瑾,焦黄中平空立得“翰林检讨”的美官。但刘瑾也有“公正”时,见焦芳天天口中骂李东阳不停,便对他说:“你儿子有天在我家作《石榴》诗,非常拙劣,干吗总恨人家李东阳不取他第一!”从此,焦芳不敢再言。
日后,老焦与张彩有隙,惹起刘瑾愤怒,数次当众斥责焦芳父子,他这才不得不退休避祸。也幸亏焦芳出局早,刘瑾败后未被牵涉加以重罪,竟得善终。
刘瑾除在京城抓权外,又广在地方生事。他多次矫诏遣人查盘天下军民府库,凡地方有存留的财物,皆强令解送京城。郡县积储,为之一空;同时,他对各外地入京朝觐官员下死命令,每布政司入朝,一定要献纳白银二万两;他还吃饱撑得慌,把京城客佣之人全部逐出(当时没有“暂住证”);还下令全国寡妇必须出嫁,家里有人死亡不及时埋葬的立刻焚烧……等等。不一而足,天下怨恨。
盈满必亏。刘瑾身败,有内因,也有外因。内因是宦官集团之间的内讧,外因是宁王朱宸濠之叛。
正德五年(1510年)五月,安化王朱寘造反。王爷造反,当然要有名义,他打出的旗号就是“清君侧”,檄文中列举十七条刘瑾的“大罪”。这位安化王当然“清君侧”是假,他要当皇上才是本意,但檄文中写明的刘瑾罪状件件是真。
一旁的刘瑾又眼红又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刘瑾本想趁张永外出期间陷害于他,但明武宗正依赖他平叛,再怎样也说不进话去。
至于安化王朱寘乃庆靖王曾孙,弘治五年嗣王位。他身在西北,天高皇帝远,身边又多佞妄之人,一直怀有不臣之心。但究其身边谋事之人,水平确实不高,只有宁夏的两个生员,一个叫孙景文,一个叫孟彬,其实是两个自不量力的穷酸,喝酒吃肉后就劝安化王应该雄踞西北造反,然后一统江山。更可笑的,这两人还未使安化王下定决心造反,有一个巫婆,名叫王九儿,是玩鹦鹉骗人的,她教鹦鹉说话,每见朱寘,鹦鹉就大叫“老天子”。朱寘见这五彩斑斓的大鸟都知道自己是“天子”,益怀不轨之心。
当时朱寘造反,在宁夏当地还真有“客观”环境。刘瑾派人在宁夏重新丈量田亩,征马益租,敲榨日酷,当地诸戍将卫卒皆怨恨满心。于是,安化王在王府中大摆酒宴,宴请诸边将,以言激怒众武夫,决定尽杀诸文臣,劫众起事。武将们头脑简单,又恨刘瑾手下人欺侮太甚,纷纷表示:“即使大事不就,死且无恨!”于是,都指挥何锦、周昂、丁庆等人皆参与谋反。
一日,朱寘摆下鸿门宴,杀掉了巡抚安惟学、总兵姜汉、少卿周东等人,放狱囚,焚官府,劫库藏,夺河舟,把庆府诸王、将军等宗室都抓了起来,勒索金币数以万计。接着,他又招平卤城千户徐钦引兵入城,伪造印章旗牌,四发檄文,以讨刘瑾为名,开始造反。
刘瑾大惧,立刻安排手下绝对不许明武宗看见这份檄文,同时,他调兵去镇压这位王爷的造反。
思来想去,刘瑾对于这种军国大事自己拿不定主意,最终在阁臣等人的建议下,起用都御史杨一清为提督,太监张永为总督,提数万劲旅前去征讨。
刘瑾百密一疏,杨一清和张永均与他自己有大过节,虽然事后刘瑾忙派自己心腹陈震为兵部侍郎兼佥都御史的身份赶往前线,想“总制其事”,但安化王寘的造反十八天即完蛋,功劳自然算不到刘瑾和陈震身上,倒被张永和杨一清得了头彩。
在此,交待一下刘瑾与张永、杨一清之间的过节。
张永,保定人,本来是与刘瑾铁哥们,均是“八虎”中的干将。明武宗继位后,张永总掌神机营。他与刘瑾通力合作,把司礼太监王岳、太学士刘健等人挤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