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 / 3页)
白居易尽职尽守干了五年的校书郎,之后被授予翰林学士,不久又官拜左拾遗。
左拾遗是什么样的官?简单的说类似于现在的监察部门的最高长官,不同的是左拾遗没有实质性的权力,也没有任何品阶,它的主要任务是挑大臣们和皇帝的毛病。很明显,这是一种表面看起来很威风实质上吃力不讨好、前途有限后患无穷的官职,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官职。陈子昂就是因为老说一些实话,从而遭到小人武三思的忌恨,结果死于非命。
较之于陈子昂,白居易直言上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骨子里是一个诗人,他全然不懂权谋之术,全然不懂官场里面的潜规则,他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他以一颗单纯的心,以简单的善恶来区分这个复杂的世界,他说他想说的,他做他该做的。
白居易对得起天地良心,但却没有对得起自己,他卷进了政治斗争的漩涡。
元和六年是白居易支离破碎的一年,是惨不忍睹的一年。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诵毕,顾况开始对白居易刮目相看了,后生可畏,此人不可小觑,于是又对白居易笑曰:“能写出这样的好诗,在长安白居也很容易啊。”
这是白居易十六岁时写的一首诗,千年之后,被选入小学课本,成千上万的小学生摇头晃脑的背诵这首诗,独孤二少曾经也摇头晃脑的背诵这首诗,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光啊。
这一年有太多的不幸接二连三的袭击这个男人。首先是他母亲的去世,按照古时的礼法,白居易应该回家守孝三年,称之为“丁忧”,屋漏偏逢连夜雨,丁忧期间,他未成年的爱女又夭折而去,还没有从丧失母亲的巨大悲痛中解脱出来,又要遭受丧失爱女的悲痛,仿佛一夜之间,白居易苍老了许多。
丁忧期满,白居易重返朝廷,官至左赞善大夫,专门陪太子读书。
白居易的心灵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一道更为严重的伤口在他心中又裂开了,他被赶出了长安。
仅仅是因为一个叫武元衡的诗人被一个叫李师道的节度使派刺客所杀,白居易只不过是把这件事情如实禀奏了皇上,并恳请皇上“捕贼,以雪国耻”,武元衡也是一位诗人,是一位谦谦君子,是国家的忠臣,只是因为反对藩镇割据才遭奸人陷害。对于武元衡,白居易是欣赏的,就因为这一点被武元衡的反对派抓住了把柄,他们诬陷白居易和武元衡搞朋党,一个小报告打倒皇帝那里,唐宪宗这个昏君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白居易贬到了江州。
开始是江洲太守,后来那些奸戾小人觉得太便宜他了,又在唐宪宗面前说了白居易很多坏话,于是白居易又被贬为江州司马。
正如顾况所言,白居易白居长安果然很容易,有顾况这样一位名流引荐,长安的文人墨客竞相邀请他去家中做客,白吃白住,甚至一些附庸风雅之人也以邀请到白居易为荣。
不过这一次,白居易没有在长安逗留多久,因为是游学嘛,不能老呆在一个地方,在长安白居一阵子后,又去了徐州、襄州、苏州、杭州等地,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十年后,白居易再一次来到长安,这一次他将在长安长住下来,因为他考中了进士,与他一同考中进士的是一个叫元稹的诗人,这个叫元稹的诗人后来与白居易成了莫逆之交,并强强联合,发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诗歌革新运动,史书上称之为“新乐府运动”。
文人遭遇政治,悲剧便诞生。这是千古不变的历史定律。除非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文人,文人只不过是他遮人耳目的幌子,只不过是他加官晋爵的政治手腕。真正的文人,犹如屈原,犹如陈子昂,犹如白居易,等等。
古时不比现在,文人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做官,要么做隐士,踌躇满志的白居易没有逃脱历史为他圈定的命运,中进士及第二年,他被授予校书郎的职务,一个可有可无的闲差。这一年,白居易刚好而立,不管怎样,总算步入了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