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 / 3页)
我冷静迎向她,她也对我走过来。一边衡量她的反应,一边走近,直到我们又彼此面面相对。她凝视我的皮肤与眼睛,又突然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庞。
「不是活着的人!」母亲静默地表达了地震惊的认知,「转化成某种东西,但不是活着的人。」
我无言的默认,尽管这并不纯然正确。我传递出一阵冷凛的湍流,告诉她我实体转变的简单过程,告诉她在巴黎夜晚的某些琐细片段。锐利的刀锋无声地割裂了天地。
她发出喘息的微嘘声,痛苦使她的手握紧成拳,拳轻轻放开;她吞咽口水,嘴巴不敢稍张;眼光则如火焰,真正烧进了我的内心。她明白所有这些传达不是故作耸人听闻,而是实实在在的思维递送。
「怎?会如此呢?」她质问着。
这个地方看起来丑陋浮夸,她会憎恶吗?她还需要这种无聊的房间摆饰吗?
我痴痴想着,※明天之後有明天,之後又有明天——§这是可能的吗?我回头望她,她手紧紧抓着窗台,天空在她身後变得更加阴暗,但是屋里的油灯,经过的马车,与附近的窗所带来的光,温柔地抚摸她变成多角形的瘦削脸庞。
「你不跟我谈谈吗?」她温柔地说,「为什麽不谈谈你所发生的经过?你带给我们多少无尽的幸福呀!」连说话都更让她疼痛。「但是你自己如何呢?你自己呢?」
我想自己正处在欺瞒的边缘;我决以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幻化而散发出强烈的满足感;我决以妖魔的技巧来说凡人的谎言,我将口若悬河,但每句话都仔细推敲,免得露出破绽。静默的当儿,妄念顿生。
我想自己只静一止一刻而已,内心深处却有了微妙的转折。一个可怕的念头倏忽出现,在刹那间,我察觉某种巨大却震撼的可能性;也就在同一瞬间,毫无疑义的,我下定决心。
毫不考虑的,我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出:剧场窥探跟踪的妖魔,如何带我破窗而出;如何在高塔换血;我如何睡在石棺里;我的宝藏、法力与流浪飘泊;最重要的,我的嗜血天性,血的滋味跟对血的感觉;饥渴时的焦舌燥乃至心推肝裂;为了满足那个唯一的欲念,我如何一而再再而叁的夜夜饮血与杀人至死。
痛苦吞噬着母亲,但她似乎麻木没有感觉;她的眼睛瞪着我,眼神却全无光彩。尽管我无意如此揭露表白,却发现自己的表白已攫住了她,身子转动之间,从河岸经过的车辆灯火,全照射在我的脸上。
我尚未想妥说词,也无构想与方案;如果当下有人质疑,我一定满口否认;我将说:「不!绝不,万万不可能,你以为我是谁?一个什麽样的怪物……?」但是路已选好了。
我绝对了解想做的事是什?。
她已完全发不出声音,她又痛苦又恐惧,然而无视於痛苦,她从椅子站起身来。
我看见被子滑落了,她正向我走来,我原该阻住,却动也不动;她的手伸过来,她想拉着我;但是,猛然间,她身子退後,好像被强烈的风所吹袭。
她被磨损的地毯绊住,身体碰到椅子斜靠在墙上。意志力使她迅速的站直,尽管心跳如捣,脸色未见恐慌!相反的,在惊讶过後,她呈现了困惑与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