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叔嫂策政变(第1 / 2页)
八大臣不知为何立即没了声音,也许是奕訢肃然模样让他们略有惶恐,也觉着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肃顺道:“你们叔嫂讲些体己话,我们也不便旁听,王爷进去便是。”
我心里暗自窃喜,这一关过得可太容易了。
她身后一身缟素的安德海“嗻”了一声,很快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恭敬地双手呈上。
“太后,我看不必了吧?”我不知慈禧是何用意,便回绝道。
“怎么能不吃呢?大行皇帝生前如此疼爱你这个妹妹,看见你如此憔悴不堪,定会怪罪于我,你就不要客气了。”
反正我也确实饿坏了,她又执意要我吃,我索性懒得顾及身份,一把端过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到一半,突然感到嚼到什么东西,不像是面,便从口中取出,原是一张揉得稀烂的纸条,打开一看,全身一抖,上面竟写着:“祭奠完后,速与恭王一道前来东暖阁,有要事商量。”
我侧首看向慈禧,她表情依旧平静如一。众人也正哭得动容,无人顾暇我,我赶快趁机将字条塞进怀中,继续吃面。
《北京条约》的签定的消息很快传到热河,据说咸丰听后哭泣不止,痛心不已。旋即咳出血痰,一病不起。咸丰病榻缠绵多日,终于于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日病逝于承德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享年三十一岁。他殡天那日留下了两份遗照,均为口述,一是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二是命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大学士肃顺,驸马景寿,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八人为“赞襄政务大臣”,辅佐年幼的载淳。八大臣当日便为载淳拟定了年号,是为“祺祥”,并尊皇后钮祜禄氏为母后皇太后,徽号慈安,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为圣母皇太后,徽号慈禧。奕訢得到此消息时,我恰巧也在场。他全然忘却他在我眼中极力维护的庄严形象,两行热泪若滚滚江河,倾流而下。我知道他委屈难受,甚至憎恨咸丰,两人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究竟从何时起,两人竟已阋于墙内,彼此心存芥蒂?咸丰任命的赞襄政务大臣有八人之多,却惟独没有这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份悲痛又能与何人诉说呢?
“四哥驾崩,我们总得去奔丧吧。”我正在揣测他的心思,听他突然讲话,难免一震。再回过头来望他时,他的泪痕早已消散无踪。
“这倒也是,只是我们现在去不太合适。”
“为什么?”
“你难道忘了肃顺那伙?他们定是在四哥面前讲了你什么,导致四哥临终都不信任你。现在他们定不会让你前去奔丧,说不定还会沿路设埋伏,千方百计阻挠你去热河。我们应该等待几日,等他们以为自己已是权倾天下,麻痹大意之时,我们才能去。”
祭毕,我拉住奕訢,将字条的事告诉了他,他陡然掠过一丝难测的喜悦,便与我一道前去东暖阁。才到门口,肃顺一伙却早已在此恭候多时,将我俩截下。
“六王爷与公主去东暖阁做什么?”肃顺语气颇有些质问,全然不把奕訢放在眼里。
“去看看我那两位可怜的嫂嫂,这也需要你肃大人亲自过问吗?”我道。
肃顺未发话,一旁的穆荫倒意味深长拖了一声“哦”,不怀好意地打量奕訢道:“年轻叔嫂,理应避嫌,公主去倒还说得通,你六王爷前去,是不是有些欠妥当?”
奕訢正色道:“众大人可陪我一同前去。”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发觉你的权术心思一点不输则天皇帝。”
我哪里懂得什么权术政治之类,不过是上了几节历史课,懵懂地知道了一些事。于是便笑道:“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他自信一笑:“你还怕我驾驭不了你?”
他的话暧昧难测,我脸颊绯红,垂首不语,不再与他互相打趣。
在恭王府苦熬的这段时间,奕訢终日坐立不安,眉头深锁。今日他终于是按捺不住,向我提出尽快赶至承德。掐算日子,已是八月初一,也该是时候前往,便欣然同意。我们一路快马加鞭,弛抵热河行宫。恰好这日是咸丰奠礼,两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太监赶紧帮我和奕訢披上素服,这天气虽已入秋,却仍是烈日当头,奇热难捺。不过奕訢似乎并不觉闷热,一路奔到咸丰梓宫前,我也疾步跟去,只见奕訢伏地大哭,声彻殿壁,这般动容的哭泣竟也感染了旁人,众人俱跟着他一并哀嚎大哭,呼天抢地。我虽对咸丰无半点感情,但见这份凄凉情景,也难免心中有些悲哀,鼻子一阵酸痒,便跪下与众人同哭。刚开始我只是轻轻抽泣,哭着哭着竟越发不能自拔,差点没给我哭昏过去。就在这时,已是慈禧太后的玉兰突然发话:“七公主是金枝玉叶,顿途劳累,又哭得如此动容,难免身子吃不消。小安子,吩咐下去,赏碗面给公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