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 / 3页)
“哪天过来玩,我请你听玩意儿。”左应龙站在船上,没有送过跳板。金条他留下一根,当着宫口贤二的面,随手赏给了二宝。不能让日本人把咱看扁了,中国爷儿们就是有骨气,留你一根条子,那只能算见面钱,耽误咱功夫了嘛。可买卖归买卖,不能不仁义。
叫左爷给小日本儿当探子,你们想到脚后跟上去啦!
丁少梅这么个小白脸子,凭吗能从日本人的肋骨条上挤出金条来?莫非左爷看得不错,这小子是个玩大的?你还别说,打发二宝过去,倒还真是个好主意。
沿海河下去,可以直达塘沽的出海口,他们若去汉沽渔码头,出海口向东转是正道。他伸出右手两根指头拭拭风,转帆的时候得抢上风。他有那么点不放心的,是船舱里那件新玩意,这是二宝的主意,小孩子好新鲜。若听二宝的主意走河岔子转入蓟运河,比入海要省时省力,但中间不得不穿越十多里的浅水洼淀,那会儿还是使帆来的牢靠,这新玩意听说怕水草。
眼前好像打了一道闪,探照灯当头射过来,紧接着传来汽船的锅炉响。坏啦,日本人果然设有埋伏。他伸手往舱口边一摸,一长排小木桶被根粗绳拢在那里,他安下了心,蹲住没动。剩下的3个水手站起身,一人点了根烟。
几天前他就托人来约,说是要见个面,可买卖归买卖,你有货我运货,又不是会亲家?再者说,你是侵略者,我是走私犯,还是那种自种自吃,不当汉奸的走私犯,跟你有吗好见的!
“在下有一事相托。”宫口贤二撇着京腔,走跳板时倒是四平八稳,手上攥着个拳头大的手巾包,一看那沉样,就知道里边是硬货。
“有话就说,有屁也麻利儿的。”隔着八仙桌,两人在他那船宅里坐下,宫口贤二一丝也未露出对他住所的惊呀。
“我知道你与丁少梅有来往。”宫口贤二说。“我对你的要求是,在你手下挑个人,安插在他身边,然后把打听的所有情况都写报告给我,我随时派人来取。”
左应龙乐了,张开没牙的嘴。“可惜呀,我老娘……。”他猛地咬住舌头,怎么越老越没个准星,老娘能跟小日本儿提么,他们吗事干不出来?“我是说,我们江湖人有规矩,不像你们,不仁不义的。丁少梅的事么,知道的,我高兴了兴许提两句,写报告?老左我不认字儿。”
雨侬一直把手放在丁少梅的手心里,两人并肩坐在舵旁。二宝似看非看地扫视着前边,嘴上与丁少梅闲聊。
“您上过大学,会开机器么?”他问。
“不会,我学的是金融。”
“什么是金融?”
“简单说,拿钱倒腾几个来回,就赚了钱。”丁少梅讲得通俗易懂。
“二宝肯定会写。”宫口贤二根本就没把目光放到左应龙脸上,借着话头儿,打开手巾包。
果然是那话儿!左应龙赞叹自己的眼力。包里边是两根金条。日本人在城里开了家贵重金属市场,买卖的黄金就是这种条子,横滨正金银行出的货,扁扁的两头圆,像块小个儿的羊肉馅“回头”。
“呀嗬!金货啊?”该当接这一句,好支应着不妨碍他的心算。这一根条子20“昂死”(盎司)重,合关秤一斤多一点。大清国时,一两黄金合20多两白银,也就是30多块大洋。现而今,黄金市场上的价钱不用说,反正打小日本进了关,这黄金的价钱一直在涨。听说买卖这玩意赚大钱!
宫口贤二极耐心地等着他发话。
小日本儿最财迷,这回不拿那手纸样的联银券,出血肯送金条来,说不定丁少梅那小子真是个值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