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1 / 2页)
宫口贤二对老吉格斯道:“今天不做布道么?”
老吉格斯对委员会中出现这种不体面的举止甚为不满,但他又不便公开指责大皮埃尔。
原本他为今天的布道词做了精心的准备,此时却全然没了兴致,他破天荒头一次没有登上半空中的讲坛,只是站在那里讲了几句闲话,便算是完成了布道。
宫口贤二在心底暗自盘算,几十年的规矩在一瞬间打破,这只说明一件事:秩序被破坏了。
“噢。”丁少梅在听。
“两个孙子,现在一个在陆军部,另一个听说是到了山西榆次附近。去年他在这里登陆,特地请假来见了我一面,30多岁了,一表人才。”说着话,他拿出一封信,递给丁少梅。“这是刚刚才收到的。”
丁少梅把滚在坐席上的雨侬拉过来,让她看。读日文他没有把握。
雨侬只望了一眼便严肃起来,低声道:“这是阵亡通知书。”
织田秀吉道:“我那儿媳只有这一个独子,他自己是尽忠了,可以到靖国神社安享供奉,但他母亲,也许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如果是周日晚上横滨正金银行从这里把密码电报发到上海,而那边却需要时间调集黄金,然后再把黄金运过长江到浦口装上火车,在这抗日组织遍地的情况下,完成这项工作,最快也得两天时间。火车从浦口北上,到达这里又是两天时间。他派雨侬到西客站打探消息,等的就是运黄金的铁甲车。
突然,喧闹非常的交易所里安静下来,如同秋虫齐鸣的坟地里来了一群公鸡——横滨正金银行的经纪人,在他们新专务的带领下,列队走进交易大厅。他们已经两天没露面了。
丁少梅没来由地想到,不论是文王演周易,还是诸葛亮装神弄鬼地借东风,都不是有什么先天数术的预测诀窍,而是跟他一个样,有着合理的分析能力。
整个市场变成了疯人院,当天黄金收盘价暴跌至131元。场内有一百多家投资商破产,场外的破产者不计其数。
50.委员会里的闹剧
作为交战的另一方,丁少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照英国人的做法,他该向织田秀吉表示同情,怜悯敌人是英国的绅士行为;而按照中国做法,作为非正义的一方,战死也只能是死有余辜,自己理当欢呼,不必理会对方的感受。
“他是在与八路军作战时被打死的,也就是你给他们送药品的那些人。”织田秀吉的结束语很有几分力量。
“我也给您讲一件事。”丁少梅正襟跪坐在坐席上,双手抚住膝头,表情严肃而真诚。“我的父亲是今年4月份在长春去世的……。”
大皮埃尔一走进老吉格斯那间教堂式的大客厅,便像上满发条的铁皮玩具一般,不住口地开着玩笑,讲些并不好笑的粗俗笑话。如此反常的举止,在间谍世界里并不鲜见,因为,这毕竟是人世间最险恶,压力最大的行业之一。然而,大皮埃尔向来虽然外表粗俗,内心却具有高卢人中少有的坚忍,这一次的失常表现,在与会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引起一个类似的不祥的看法——只有疯狂的国王,没有疯狂的间谍。间谍一旦失常,便很快会丢掉性命。
“我对我的银行家说,你把我的钱汇到卡萨布兰卡,”大皮埃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却告诉我说,在那个地方,阿拉伯银行家会私自挪用我的钱。等我赶过去一看,果然不错,我的钱变成了一群骆驼……。”
晚上织田秀吉请客,算是正式认五妞当干女儿。真子的手艺不错,每一盘菜肴都像工艺品,只是不大合丁少梅的口味。
老爷子身上像是好多了,显得兴高采烈,不住地举起淡而无味的清酒,招呼丁少梅干杯;范小青和雨侬两人又斗起酒来,你一句我一句地互不相让,酒到杯干,像是豪气干云;五妞自从行过礼之后就坐在一边,一滴酒也不肯沾唇,只是低头弄衣角,不时地瞥一眼丁少梅。
如果不是战争,这倒真是一场欢聚。丁少梅一抬头,望见织田秀吉的目光也大有深意。莫非两人想到了一处?不会的,他绝不会相信这种没来由的猜测,便一举杯,两人干杯。
范小青闹得越发的厉害了,把雨侬按在坐席上硬要灌酒,两个人滚来滚去地笑作一团,酒洒在衣服上也毫不在意。
“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让我这老人的心中也欢畅了许多。”织田秀吉开口了。“我在日本也有儿孙,在旅顺与俄国人的那场战斗中,我的两个儿子都为天皇尽忠了,剩下两个儿媳,带着孙子、孙女们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