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家筵喜乐聚,巾车软语存(第1 / 1页)
月儿每日都去老太君处教蕊小姐弹琴,滕公子知道了,道:“委屈月儿了,金蕊可是不太好教的。她若是无礼,你也别总袒护着她,要么告诉奶奶,要么跟我说也是一般。”月儿心道:我还能跟个小孩子较真么?
开始那蕊小姐故意和月儿过不去,一首曲子教了她许多遍也推说不会,让她弹她就乱拂一气,蕊小姐打着主意,只要自己总学不好,老太君就能换了月儿去,哪知过了好些天,老太君除了斥责自己,丝毫没有不让月儿教的意思,自己苦恼了一阵子,也就安下心来,好好弹了,虽然言语上还是冷嘲热讽的,动不动就提月儿出身青楼的事,月儿只当她是孩子,不跟她计较。蕊小姐每每挑起话茬儿,总是得不到回应,自己一个人也吵不起来,久了也就不再老拿那些话自讨没趣儿了。
那日,月儿教完蕊小姐琴,到亭里来跟老太君告辞,老太君硬是要留她吃晚饭,月儿正推脱不过,忽听得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君,翊少爷来了。”老太君对月儿笑道:“月丫头,你这可不必急着回去了罢。”月儿脸上一红。只见滕公子进来,给老太君行下礼去,道:“孙儿给奶奶请安。”老太君道:“你就在那儿跪着罢,那么久也不来看看我老太婆,要不是我扣下了月丫头,你怕是也不会来罢。”滕公子笑道:“奶奶还是想孙儿了呢,只要奶奶高兴,孙儿跪一会儿又何妨。”说罢,对月儿笑了笑。老太君道:“少跟我油腔滑调的。我问你,最近可去看文韬了?”“前日里去看过了,”滕公子答道,“奶奶不用担心,文韬可懂事了不少了。”“按我的意思还是让文韬搬到府里来住。他父亲就他和他姐姐两个,他父亲一去,姐姐又在宫里,总是乏人照顾。”老太君道。“奶奶,这事儿孙儿问过文韬,文韬没有答应。”滕公子道,“一来他想守着尹大人的灵位,尹大人在谅州时,他也是一人,自己能照顾自己,二来,七王爷也曾要他搬去王府,文韬已经回了,这又搬到府里,七王爷那里不好交代。再者,他和蕊儿总是要......”“罢了,那由他罢。你多留心些就是了。”老太君道。“是,奶奶。奶奶......您看,是不是先让孙儿站起来。”滕公子道,又看了一眼月儿。月儿实在是不好插话,扭捏了半天,才小声道:“老太君,您看是不是让滕公子......先起来。”老太君看着月儿,忽然笑道:“月丫头心疼他了?”月儿脸上又漾开了红晕。只听老太君道:“既然月丫头开口,你就起来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久不来看奶奶。”
滕公子站起来,走到老太君身边坐了。老太君道:“柜坊的生意如何?最近总听说那于家猖狂得很,你可有什么对策?”滕公子微微笑道:“奶奶,这于家是才进京不久,虽是财大气粗,但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只是热闹一会儿罢了。”“你还是小心些,不要以为我们滕家和官家打得热,就掉以轻心,那些个官儿能被你买,也一样能被他买。到时候是向着你还是朝着他还说不准呢。”老太君道。“奶奶,满招损。我们家在这京城已经是一手遮天,朝廷里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树大招风,这显赫了遭的算计也多。还是让些利给别人,自己也消灾。”“你就跟你父亲一样。你自己拿主意罢。奶奶也管不得那么多闲事。”老太君道。
“老太君,晚饭备下了。”丫鬟进来道。“翊儿,月丫头在这儿,你总该吃了饭再去了罢。”月儿又是满面红霞。滕公子道:“孙儿听奶奶吩咐。”
三人走到厅里,蕊小姐已经在了。蕊小姐看见滕公子忙迎了上去,道:“翊哥哥,你可来了。”拉了他坐在身旁。月儿随着老太君坐了。蕊小姐道:“翊哥哥,奶奶这些天老让我弹琴,我手都要弹出血了。”滕公子只是微笑。老太君道:“你少在你哥哥面前叫苦,你月姐姐这些天那么尽心地教你,你见她说苦了么?”蕊小姐办了个鬼脸,凑到滕公子耳边,悄声道:“翊哥哥,月......月姐姐弹的琴能赶上哥哥你呢。”滕公子笑道:“你若是好好学,定比哥哥弹得好。”蕊小姐道:“那是自然。”老太君道:“你倒是不谦虚。”转而对滕公子道:“翊儿,以后这铺子柜坊的事儿也说些给月丫头听听,又不是外人,总得知道些的。”月儿听了,脸上又红了,赶紧低了头吃饭。
月儿同滕公子乘车回别院,滕公子道:“蕊儿很是佩服月儿你呢。”“是么?”月儿心道:这小姑娘整天一个善脸也不见,怎么佩服上我了?滕公子只是微笑点头。车忽然停了下来,滕公子问道:“什么事?”“少爷,是李副将。”滕公子对月儿道:“你等我一会儿。”掀开车帘,走下车去。那李副将从马上下来,抱拳行礼道:“滕公子。”“成峻,有事么?”“将军请您明日到府中一叙。卑职正要去别院,没想到竟在路上遇见公子。”“劳烦成峻了,请上复将军,翊轩一早就去。”李成峻抱拳一礼,上马驰去。
“公子明日要去将军府么?”月儿不想装没听见,见滕公子上车,便问道。“嗯。”月儿忽的想起一事,道:“公子,你明日若是见到我姐姐,还替月儿给问个好。”“知秋姑娘在将军府上么?”滕公子问道。月儿点头道:“姐姐说是病了,在将军府里将养。”“好。”“多谢滕公子。”“月儿,翊轩为你做甚么都不用月儿言谢,何况是这样的小事。”月儿的脸又热了起来,手被滕公子握了,只觉得温暖悄然无声地从指间透到心里。
第二日,月儿刚从老太君那儿回来,进了门就问:“滕公子回来了么?”“少爷晌午就回来了。”仆人答道。月儿快步走到滕公子住的小院,却没见人,找了个丫鬟问,丫鬟答道:“少爷许是在琴榭罢。”月儿又往琴榭来,果见滕公子靠着轩窗坐着,看着外面的荷花。月儿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后面,站定了,屏住了呼吸。
半晌,只听滕公子道:“月儿你看那朵,正在荷叶下面,似是遮着阴。”月儿很是无趣,道:“公子明明看见我了,还故意不说话。”滕公子道:“月儿来了,眼前就亮堂了。往常都是月儿等我,今儿换成我等月儿,才知道月儿一个人在园子里有多难受了。”月儿听了,低了头不答话。“以后月儿跟我一道出门罢。”月儿嗯了一声,转过话儿问道:“公子今儿见着我姐姐了么?”滕公子摇摇头,道:“知秋姑娘前些天就回秋月阁了。”“回秋月阁了?”月儿转念一想:姐姐的病许是大好了,不好再在将军府上打扰。我明天就去阁子里瞧瞧她去。“看样子,月儿明天怕是不能跟我一道出门了。”滕公子微笑道。月儿被他猜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太君那儿,还......”“明天派个人去说一声就好。”滕公子道。月儿正要说“多谢滕公子。”想想又闭了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