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 / 2页)
“‘百日一夜’,又有‘眠荷’与‘莲中昙’之称。花如其名,百日才开得此一夜,昼卷夜舒,酉时二刻遍池齐开,翌日向晓昧旦、日未出时即谢。”他语气稍停,才又隐着笑意道,“若不是微瑕今日方知上进,乖巧顺从深得我心,也不一定赶得及一睹这眠荷花开……本君很是满意。”
这厮的那句“今日方知上进,乖巧顺从深得我心”怎么听怎么像在讽刺,那句“很是满意”又尤其像在寻衅于我,我姑且不管不理,只兀自奇怪道:
“这花这么稀奇?却不知与那‘千年雪芙蕖’相比,何者要更厉害一些?”
假清廉不由好笑道:“这又有何好比,千年雪芙蕖虽经千年才开得一次,花期却长达百年之久,美则美矣,却是开在千仞绝壁之上,且为入药所用,哪有这般绚烂景致。”
“可是千年和百日相比,时日可不只有十倍区别而已。”
“来得正是时候。”一履及阶上平台,假清廉便又道。那声音温煦含笑,饶是清冷犹存,却再不如先前那样与我说话时的剑拔弩张。
“什么正是时候?”
我这一问句将将落下,便见身周所处的寂寂幽暗被四下里倏起的微光破开。我瞠大眼,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幅景致。
但也实在无须我多费心琢磨,很快我便发现那满丈微光是从何而来──于高处俯瞰,荷塘里千朵菡萏无声骤然齐开,转瞬间遍地莲绽,华光轻染。
莹润的水涟青碧之色,清透而婉约地悠悠氤氲了整个视野,亦笼罩了整个莲池、莲华宫,原来日明时分所见的广袤富丽,顿时变得无比轻灵、无比和谐,如幻似梦般的便连夜月都失了颜色。
见我非得要分个高下,他也不否定我,只是淡淡而笑:“千年花开纵是难得,却也未必就较之眩目夺心。”
按说该是千年花开才要更厉害一些,但我又不禁认同他说得很有道理──千年花开虽然难得,却也不一定就比这更好看。
“没看过怎么知道何者更为动魄惊心?”我还是不死心,但与其说是想比个高下,不如说是确实也想看看那于绝壁之上、雪岩之中千年花开的剎那。
“顽石。”假清廉愉悦的笑道:“妳虽方纔上了界,修为稀疏浅陋,亦该知道我等天命,千年与百日又有何异?反正横竖妳便是要在本君座下死待着了,日后倘有机会再带妳去看便是。”
他这话说得轻巧,我却不禁为之一愣神。
“哗!”我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与此同时,满目再不见原来令我忧心惧怕的黑暗,自也就松开了攥紧假清廉的袖襬。
华光点点之中,他长身玉立,完美的与之揉合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晌久,那清润之声,更是难掩自得地笑道:“怎么,没骗妳吧?这便是莲华宫最美的夜景,如此风华,又何须再添星月与灯烛。”
我一时间移不开在假清廉身上的视线,不知该看他还是看荷花的好,但想这夜景可不是日日可得,才勉强自己调开了目光,并随口道:
“那是什么莲花──居然在夜里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