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 / 1页)
跟刘芳好了一阵子,就想跟了她算了,还不就那么回事?她比鸣鸣也差地不到哪儿去,可就是一见许鸣鸣那孟姜女的样子,心里就不好受。操你妈哟李大明,你凭什么勾了刘芳的魂儿又甩了许鸣鸣?凭什么我一个五尺汉子就要捡你的剩儿!鸣鸣这样的,捡还抢不到?许鸣鸣算傻透了,还在那儿痴心地想着大明回来呢。可李大明连他知青点儿里的铺盖和书都扔下不管了,是一个多月后他父亲和妹妹来取的,都没有提起许鸣鸣,连问都不问她,许鸣鸣就那么看门缝儿看他们来了又走大明那小于是有毛病。接着来了好几封信,回回儿都是我递到鸣鸣手上,开始她总是乐不几儿的,后来就当着我的面儿信都不拆,就撕。我看着,替她难受,也有点幸灾乐祸。知道他们没戏果然后来就再也不见大明来信跟了我以后我问她,为什么撕,她说别问,我也就不问,反正是大明的问题,眼见着他们闹爱情那么苦,心里还庆幸跟刘芳一下子看对了眼,热热乎乎过日子挺和美。时不时心里惦记鸣鸣,有什么好的就让刘芳送过去,哪怕一碗饺子一碗醉枣儿几个鸡蛋。为这,刘芳还吃醋,老大不乐意,让我打过几巴掌,到半夜她又闹,我又得拍胸脯子起誓只爱她一个。
那么好的小日子,说个完就完。刘芳那小女人,心里主意大看呢;说回城就回城了,我他妈一点也看不出点兆头来,光他妈想跟她过日子妈X的,盖新房的二百块钱都凑齐这女人,多他妈没良心!拍拍屁股就走要不是念她几个月的情分儿,我非打她个乌眼儿育,给她留个纪念不可。后来的事儿证明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高级妓女罢上了大学,又当了记者当了演员播音员,名儿挺好听,主持人,又怎么还不是靠男人活着?三十大见了,卖她妈骚。傍大导演,我看你徐娘半老了傍到哪一天!我的款不够她傍的,没钱给她拍电视剧,拍MTV,就装不认识我狗x操的东西!连跟我跳个舞都有气无力的。我真纳闷儿,李大明能给她什么,这两天她对李大明党那么贱,那么骚!
我算让这娘们儿给涮她一走,心就凉原先想着在乡下盖几间瓦房跟刘芳过日子的好梦落了空,这才觉着没劲,想起巴结支书队长,弄个指标回北河。我操,回北河扫大街也成!下来的时候还想蹦达一下子,或许能闹腾成个张铁生邢燕子什么的,当个先进知青典型。都他妈方新害的,让我们早下来早占地方,才能早奋斗成名人。信了他的话,下来了,傻X似的,让村里给秦到村边上的破知青点儿,跟流放差不多,想像毛主席说的那样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都没机会,人家像防狼一样防我们。都他妈前几批知青闹的,进了村就跟拆白党似的偷鸡摸狗什么都干,女的为了回城就踉村干部睡,弄得人家家里老婆孩子见女知青就骂“破鞋”。唉,反正我们没赶上受欢迎的时候。也不知道报上说的那种贫下中农把知青当亲儿子亲闺女的事是真是假是啥时候的事儿。
走后门从烟厂弄了几条带把儿的《春美香》送过去,王八蛋操的支书瞅着大黄牙说给我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去参加“根治海河”冬季大会战,管饭,有大米白面,吃个够,村里还给算工分儿,这可是人人巴望的肥差。每年分几个外出干民工的活儿,这几个村干部就能小发一把。
说是去“根治海河”,其实压根儿没见着海河的面儿,是去修理一条什么干牙河,离海河远着呢。浩浩荡荡带着行李推着独轮小车像电影上的支前民兵似地去了,走了十来天,走到了一条大河边上,带队的说就是这儿,让你们怎么措怎么填就怎么着干,这任务光荣着哩,上游治好了发了大水不往海河里乱灌,海河就不会发大水,天津就保住了,保住了天津就等于保住了首都北京。这两个大地方不出事,中国就太平无事。妈的,敢情我他妈上工地来是保卫天津来的。怪不得那些天津知青那么牛X哄哄的,原来毛主席都下命令要保住天津哩。小时候,六三年吧,北河发大水,淹了个透,听说就是为了保天津,炸了白洋淀的大坝,把水往低处放。唉,人还得生在大地方,老天爷想毁你都不容易。
就那么好上
可没出几个月她就靠家里的关系回城招进了文工团。等她再喜气洋洋地穿着文工团的军大衣回知青户来搬东西时,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对我像对待一个一般的同学那样,半开着玩笑:“支书,再见了,回头进城去看我唱小常宝”那腔调,像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完全是个成熟的女人样子。
我气得手都哆嗦了,真想上去掐死她。可她身边有好几个一起来的男人。
“刘芳,”我小声说,“早点儿上医院,把大腿根儿上那块带毛的痣挖了,省得吓着新郎倌儿。”
她却很平淡,哼一声:“以后小心点儿活着!”
就那么住进了四面透风的大棚于,喝白菜汤啃窝窝头,一天到晚挖河推车,果个贼死。身上开始长虱子,到晚上大伙儿就脱个精光拿虱子,我的妈,一疙瘩一片的老老少少虱子。奇Qisuu.сom书光着屁股跳,虱子就哗啦啦往下掉,像是长在肉里头一样。棉袄棉裤成了虱子窝,一抖落,嘿,雨点儿似地往火里掉,一个个儿肥实实的虱子成群结队掉进火里,烧得僻叭乱响,一会儿就烧出香味儿来,跟烤肉似的,馋得大家直顺嘴角流哈喇子。肚子里没油水儿,恨不得凑一锅虱子炒炒吃折腾完虱子舞,钻进凉乎乎的被窝儿,浑身乏得要命,可就是睡不着。刘芳回去些日子了,心里空落落的不算,浑身不自在。一个人光打溜儿地贴着油乎乎发凉的被子,那东西就长,一身的力气没处儿使,真想拿把刀桶下去咕嘟嘟放放血。没办法,上手,撸几下子,越橹越起劲,就止不住,直到开闸拉倒。连着几天下来,推车挖泥就没了力气,脚底下发飘,手握着车把,把上像抹了油老往外出溜,连人带车从晃悠悠的桥板上折了下去。
河床子上头的土都挖喧腾了,算是救了我一命,没摔死,摔了个头破血流……
已想得利用一下这一脑袋绷带。不出三天,就带伤上了工地,照样尖尖地推小车儿,号称:“轻伤不下火线”。就这苦肉计引来了工地通讯员,写了篇通讯上了指挥部的《海河战报》,小小地出了一把名。
成了小名人儿,受了几次表扬,就不能半夜里干那个了,让一大棚的乡下人发现了汇报上去成什么可是那黑咕隆咚的日子又实在难熬。
刘芳离开了我,倒不那么让我难过。她只是个女的而已,只是个伴儿,像跳舞一样,总要换伴儿的。换了就换了,也许以后连模样都记不住。这么说,她跟那个大嫂也没什么不一样。女人就跟那爬墙的藤似的,靠上什么就爬什么,拿这样的人认真不得。
那会儿我们去赶集,看着邻村的天津知青那股子乍乍呼呼劲儿心里就犯堵。天津人到哪儿就瞎乍呼到哪儿,一个个嗓门儿又尖又闹,那口天津话让人脑袋仁儿发麻。这些人嘴特损,专损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说人家“老坦儿”、“shun鸟”、“二二乎乎”,那词儿特难听。虽然我们也拿乡下人开涮,说些“土老冒”
之类的话,可就是不乐意看天津人那副贫嘴叭舌的“嘴欠”样子。看见他们就气不忿儿,不能容忍他们横行乡里。
到后来他们连我们这些小城市来的知青也不放在眼里,听那话茬儿我们也是“老坦儿”。早就憋着跟他们试巴试巴,一直找不着机会。那次大集上,三儿买那寡妇的鸡子儿,说好八毛钱一斤,三儿要买十斤,那些天津人不知怎么想的八毛五一斤把寡妇的鸡蛋全包了圆儿。最可气的是还学三儿说话,三儿刚回两句嘴他们就人多示众,一句一个“瞧你那shun样儿”。三儿挨了欺负,哭叽叽地过来找我,我一下子就手犯痒痒,追上就大根子胡抡一气,打趴下三个,拎了鸡蛋就回来那些天津人,就会耍嘴皮子,五个人居然抱不成团。我当就算完事儿,扔给他们八块五就走没想到这些人最终还是凑了三十来人,仗着人多,半夜摸黑儿搞偷袭,堵了我的被窝儿,那天刚好喝了几盅,跟刘芳干完了,迷迷糊糊睡着。可让他们打惨了,三根子下来我还不知怎么回事,等明白过来胳膊早折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也不敢回北河来看病,只好让邻村的一个赤脚医生治。那蒙古大夫,我的祖宗,让人把我绑在马桩上,还用湿布堵上我的嘴,硬是把断了的两半截子给抻直了,骨头茬子全对上那一阵子,疼得心都没了,人觉得直往天上飘,肚子全空了,跟个汽球儿似的。等醒过来,浑身都湿透了,全是冷汗,人也虚得往下坠,让绳子绑着,跟受刑似的。绳子一解,就瘫就这么主治,总算没落个残废。
那些日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全是刘芳照顾着,端汤送饭,真温存。惹得我胳膊还吊着,就忍不住又跟她干上了,一条胳膊撑不住劲儿,活活儿把我急死,心里就想,那些个缺胳膊少腿的人怎么过这一关的?不是一个个全生了大胖儿子大胖闺女的?这玩艺儿,也是玩儿出真知,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狗急了还跳墙呢。不出几天,就实践出几个花样儿来,样样儿比原先那个好。这几年改革开放了,看了些个毛片儿,发觉不过如此而已,这几套,想当年都是哥们儿自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