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 / 3页)
第一个从雪堆里拔出腿来的水兵,原来是个棕黄头发的魁梧大汉,脑袋也特别大,所以显得脸是扁平的。他不慌不忙地转身朝向大家,嗓音极低地轻声说了几句话,也像沃罗纽克一样夹带着乌克兰的字眼儿:
“对不起,干吗都聚在这儿?难道不怕喝西北风,公民们?大冷的天,回车厢去吧!”在这个深夜不寻常的情况下,他那非常镇静的态度倒使这几句话显得有点可笑!
当散开的人群渐渐返回各自车厢去的时候,这个棕黄头发的水兵来到还不十分清醒的司机跟前,说道:
“别发神经啦,机师同志。还不从雪窝子里出来,开车走吧。”
第二天车行平稳,但时常减慢速度。因为担心刮起来的大风雪埋住路轨使车轮下滑,列车终于停在一处毫无生气的旷野,见到的只是被大火烧毁的车站遗迹。在那被烟熏黑的残垣断壁的正面,可以辨认出“下开尔密斯”的字样。
就在大家向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说明情况的时候,路基前方机车旁边一片平坦的雪地像筹火的闪光一样,被机车烟筒和取暖炉灰箱里迸出的火星照亮。其中的一道火舌突然照亮了一小块雪地、机车和几个顺着机车旁边跑过去的人影。
前面的人影一闪,看来大概就是司机。他跑到踏板一端,向上一跳,越过缓冲器的长杜就从视线中消失了。在后面追赶的几个水兵接着重复了同样的动作。他们也是跑到踏板一端,跳起来在空中一闪,落下去就不见踪影了。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被看到的景象吸引住了,就和另几个好奇的人朝前边的机车走了过去。
在列车前方空旷的一段路基上,他们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场面:枕木一侧光滑的雪地里站着司机,身子一半理在雪里。水兵们像追捕野兽的猎手一样站成半圆形围住了他,同样有一半身子埋在雪里。
司机喊道:
不只是站房保留了火烧的痕迹。车站后面也看得到一个被雪覆盖的空荡荡的小村落,以及把它和车站隔开的那片凄凉的空地。
村落最靠外的一栋房子已经烧焦,隔壁一家屋角的几根圆木坍落下来,一头搭到室内;路上到处是烧剩下的雪橇残骸、倾倒的篱笆墙、生锈的铁器和破碎的家用什物。被烟垢和焦灰弄得肮脏不堪的积雪露出一片片烧秃了的黑糊糊的地面,流进去的污水结了冰,把一些烧焦的碎木头和着火与灭火的痕迹冻在一起。
村落和车站还没有完全断绝人烟。一两处仍然可以看到人影。
“整个村子都烧啦?”跳到站台上去的列车长同情地问着从废墟中走来的站长。
“您好。祝贺您顺利到达。烧是烧了,不过情况要比火烧还要糟。”
“谢谢你们啦,小海燕们!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拿起枪来对准自己的工人弟兄!我干吗说这车不能再往前开呢?乘客同志们,请你们大家作证,这是个什么地点。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这儿把铁路道钉拧走。滚你们的蛋,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我自己?我只不过给大伙儿开车,不是为了我,是为你们,怕大家出事。一片好心却得到这样的回报。行啊,朝我开枪吧,你们这些吃了火药的!乘客同志们,请你们给作证,我连躲都不躲。”
站在路基上的人群发出了各式各样的叫喊。一部分人惊慌地叫着:
“你这是怎么回事呀?……清醒点儿……没有的事……谁能让他们这么干?……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吓唬一下……”
另一些人挑逗地高声叫喊:
“别理他们,加夫里尔卡!别松劲,加足了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