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 / 4页)
他把符拉索娃叫住,一古脑儿地,根本不等对方搭话就用讨厌而干燥的声音说:
母亲越来越喜欢霍霍尔。当他叫”妈妈”的时候,好似有一只婴孩的嫩手在她的面颊上抚摸。每逢礼拜日,假若巴威尔不得闲,他就替他劈劈柴。有一回,他背来一那个木板,抄起斧头,麻利而熟练地替他们改换了大门口那架已经腐烂的台级。又有一次,人一知鬼不觉地为他们修好了坍塌的围墙。他总是一面做活,一面吹口哨,他吹得非常好听,但是有一丝悲凉。
一次,母亲对儿子说:
“叫霍霍尔搬到咱们家来住不好吗?你们两个在一起方便些——省得你找我,我找你的。”
“你为什么给自己添麻烦呢?”巴威尔耸着肩膀说。
“嗳呀,都麻烦了一辈子了,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为好人麻烦,那是应该的!”
这首歌歌词的激昂和调子的严肃,使母亲不大喜欢,但是在这些词句和声词后面,好像有一种更大的东西,它以自己的力量压倒了词句和声调,使她的心预感到一种思想所不能捉摸的伟大的东西。这个伟大的东西,她从年轻人的面目表情和眼色中看出来。她从他们的心里感觉得到,她被这首大过歌词和声调所容纳的歌曲中的力量所征服,每逢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总是比听别的更专注,比听别的更感动。
唱这首歌的时候,声音总比唱别的要低,但是它的力量,却比任何歌曲都要强烈,它好像三月里的空气——即将到来的春天的第一日的空气,拥抱着一切的人们。
“现在应当是我们到街上唱歌的时候了!”维索夫希诃夫阴郁地说。
当他的父亲又因为偷人家的东西而被抓进监牢去的时候,尼古拉向他的朋友们平静地说:
“现在可以到我的家里去开会了……”
“你乐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儿子回答着。“如果他真的搬来了,我是很高兴的……”
于是,霍霍尔搬了过来。
8
这座工人区尽头的小屋,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四周已经有许多怀疑的眼光向这里张望了。各式各样的谣言的翅膀,不安分地在房子的上空拍打着,——人们努力地想要发现并轰出隐藏在这所山谷上的房屋里东西。每天晚上,总有不三不四的人朝窗子里窥探,有时还敲一敲窗子,然后匆忙而逃之夭夭。
有一次,小酒馆的主人别贡佐夫在半路上叫住了符拉索娃。他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小老头,在松驰而发红的脖颈上经常围着一块黑色的三角丝巾,上身穿了一件很厚的紫色天鹅绒背心。在油光发亮的尖鼻子上,架着一副玳瑁框的眼镜,因此人们都叫他“箍眼儿”。
几乎每天下了工后,都有朋友到巴威尔家里来。他们忙得顾不上洗脸,就坐在那看书,或者从书里抄录些什么。吃饭喝茶手里也不离开书本。母亲觉得他们的话变得更加难懂了。
“我们需要有一份报纸!”巴威尔时常这么念叨。
生活变得匆匆忙忙,变得狂热起来。人们更加迅速地从这本书移到那本书——好像密蜂从这朵花飞到那朵花一般。
“人们在议论我们呢!”有一次维索夫希诃夫说。“我们不久就会遭殃了!”
“鹌鹑本是被网捕住的!”霍霍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