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1 / 3页)
在她眼前连绵不断地浮动着红绿带子和斑点,闪耀着一根根黄色的细线……
“都是你的儿子把我的葛利沙害了!”坐在母亲旁边的一个女人低声责怪。
“我不能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母亲低声接着说:“审判是可怕的!他们对一切都要挑剔、较量个没完!可怕得很呀!可怕的倒不是刑罚,而是审判、审问。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觉得,尼古拉不能了解她的心情。这便叫她感到——
要讲清自己的恐惧是格外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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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恐惧好像是一种使人不能透气的湿闷的霉菌,在母亲心里繁殖起来……
她讲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转述别人的话,所以对于它的真实性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们的运气特别好!”尼古拉搓着双手说。“可是,我真的特别为您担心!鬼知道会出什么事!尼洛夫娜,请您接受我的劝告——不要害怕审判!审判越早,巴威尔就能越早地得到自由!请您相信我的话,说不定他在路上就能逃走!所谓审判,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他给母亲描述了开庭的大概情况,母亲听他说着,知道尼古拉在担心什么事,所以也想鼓起自己的勇气。
“是不是您以为我会对法官说什么?”她突然问。“怕我会哀求他什么?”
他跑起身来,对她摆着手,生气似地说:
到了审判的这一天,母亲把这种压得她的背和头颈都直不起来的阴暗的重荷,也全部搬进了法院。
在街上,工人区里的熟人们碰上了都和她招呼,但她只是默默地点着头,在沉郁而灰暗的人群中穿过去。
在法院的走道里,在大厅里,她也遇见了几个被告的亲属,他们正在压低了嗓音谈论着什么。母亲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同时她也不大了解这些话的意思。大家都被同样的悲伤的情绪笼罩着,——这种情绪自然而然地传给了母亲,使得她更加难过。
“会在一块儿吧!”丁佐夫对母亲说着,在长凳上把身子挪了一挪。
母亲没说什么,顺从地坐下了。她整了整衣服,朝四周看了看。
“这算什么话!”
“我心里害怕,这倒是真的!可是怕什么——我却不知道!
……”她沉默下来,目光在屋内漫不经心地挪着。
“我有时觉得,巴沙或许会受侮辱,会被嘲弄。他们会说,你是个乡下佬,你是个乡下佬的儿子!你想干什么呢?可是,巴沙的自尊心很强,他会特别激烈地回答他们!说不定安德烈也要嘲笑他们。他们都是很容易激动的。所以我这么想,——也许他一时不能忍受……他们会判得叫我们永远不能见面!这辈子也不能见……”
尼古拉皱着眉头,默默地捻着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