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 / 2页)
赫然回首,祁连不禁倒吸一气,这又是何等现象,竟气吞山河!
“爹!……”骤然回身,朝着远处依旧伫立水中的人长声嘶喊,奋力狂奔而去!
兰凌颔首,“一路追兵穷追不舍,沿途逃亡至此,我身受中伤,恰被祁连所救……”语间,她竟想起了山洞中的那一幕,蓦然,心中一阵不自在,便也语至此休,幸得皇子并无听出端倪。
一路狂奔,赫连天不曾停步,骤然只觉天地间尽即地苍茫,“砰”的一声,纵身跳入江里,幸而滩浅,江水只漫膝而过。然赫连天却如疯似狂地,将清冷江水瓢泼至虬髯满布的脸上,脑中一幕幕划过的是当年,当年再当年,久久难断,撕心裂肺!嘴中尚不余喃喃念叨,“是梦,不是梦,非真,却是真……”骤然,他停下了双手,平摊双掌,凝神而望。水珠滴落在那大掌之上,却有余温,脸上泪痕的余温。
直到,一路追赶而来的祁连,打破了此刻的沉静,“爹,您没事吧?村里人都遭其毒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祁连一时忍不住热泪满眶,迎上的却是空洞洞的一双如死眼眸。赫连天再次垂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纳纳道:“这双手,差点,差点就把他给杀了呀!”说着,竟号啕大哭了起来,一把抓住祁连双肩直晃,迷茫道:“祁连,你知道不知道啊,荏苒二十余载,我竟是如此的苟且,如此的安生,深仇大恨竟抛诸脑后,生者何安,逝者何安啊?!哈哈哈……”一阵漫天狂笑,洋溢着悔恨,却是祁连所难明了,只得劝道:“……爹,我们,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一掌覆过赫连天肩上,刹那间的怔忡,赫连天痴痴抬首,深深凝望眼前这个他一手抚大的青年。蓦地,神色骤变仓皇,掌心蓄力,直落祁连心口处,怒吼道:“你个狗杂种,二十年前你害我一家,今日还想杀我么?啊?……我养了你这个狗杂碎二十多年,现在竟然连你也要来杀了我,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吗?”
随即又是一掌赫然而下,祁连一个遂不及防,只觉喉口一甜,喷涌不出却入肺腑,心胆一呛,骤然间只觉天昏地暗。轻捂心口,轻瞥过赫连天的依旧如疯似狂,似乎眼前的一切又回到了若干年前那雪山之顶时的情景,他也是如此生生地被拒之心门外,也是那样鄙夷地唤他“狗杂种”!无奈地,他紧闭双眼,喃喃道来,“爹,我没有,真的,没有要害您的意思!”但似乎,赫连天依旧充耳不闻其言。“我是您的儿子呀,您生我养我,为何却独独对我一直,如视仇敌般,我做错了什么吗?爹……”
记忆在瞬间爆发喷涌而出,几近疯狂地,他朝前狂奔而去……
“皇子,他这是?……”赛红英近身问,望着那人的阴晴不定,皆都不明。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声惊呼,自众人身响起,祁连望着满目疮痍,裂火映红了他的双眸,焦灰坑土点点斑,剩下的,是村中渔民与刺客交错纵横的尸首!朝着远去的那人,祁连夺步追上,“爹……”
“皇子钧?……”那女子稍感意外,“怎么,你也到了这里!”
皇子钧一愣,意外此女子能一眼将之认出,并无作声,只细细端详这女子,似曾相识哪!
祁连缓缓起身,撩起那半身被江水浸透了的衣裳,眼中竟隐隐浮起一丝恨意,甩过湿襟,平摊开双臂,骤然间顶天立地,纵声高嘶,却独独苦无奈。“我祁连俯仰无愧于天地人寰,二十来载,我敬您爱您,可您呢,却只视我如仇如敌!爹,我不是别人,我是您的儿子呀,何苦如此作弄,如此相逼啊!”
“你怎么会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啊?”赫连天无奈,连退数步,频频晃首!
“是,我是不明白!”祁连望着那孤独身影,每每心痛,“我不明白,为何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而我……”他轻指自己胸膛,一字一句道:“却只能做你口中的“狗杂碎”!”久久相望,终究难解,祁连赫然转身,朝着岸边而去,再无流连意!
赫连天抬首望向那毅然决绝,骤然明了,那个爱他的孩子,经已成长,直到他此刻的脸上,尽写沧桑。清风席席过,月下,他竟呜呜咽咽残泣出声!
不远处江滩之上,疾风厉厉,夹杂着呐喊声,班马萧嘶声,源源不绝,跨水而来!
女子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便从腰间取出一只白玉翔凤,示道:“家父淮阳王,此物乃你我两家当年定婚之物,数年前我与家父曾来燕晋见,皇子忘了么?”语出,皇子钧恍然,也自腰间取出一方玉佩,却是一白玉龙。皇子略微一笑,“兰凌公主!……你说得没错,此物正是你我定亲之信!”此言出,身后赛红英神色一变,却也不敢多言。皇子微微蹙眉,道:“只是,为何你也在此,莫非……”
“不错!”兰凌正色道,神色中隐隐浮现一缕忧伤,“淮王府惨遭灭顶之灾,家父已故!临终前嘱咐我前来燕土与皇子会合,共商大计!”兰凌子怀中取出一面金牌,递与皇子。
“皇歧军!”接过那面金牌,皇子大惊,“二弟下的手!”转瞬,皇子神色大怒,道:“太可恶了,他为防我投靠淮王,竟狂妄至此!”
“究竟燕国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故?”兰凌追问道,“我淮王府尽数成灰,一夜之间,领土之上无一幸免。想不到的是,此事竟牵扯上你大燕皇室!如此说来,燕国之中定也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如你所说,燕国中确实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皇子转身,直视兰凌,“宫变,甚至演变成了国变!数月前,父皇身染重疾,我二弟皇子拓便趁机联合朝中五王,谋夺政位,弑父逼宫!连我这个正宫太子,也被逼至此,沦丧乡野!”皇子沉重一叹,道:“想必,你一路而来,也是危机四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