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月如钩(第2 / 2页)
涅筠不掩失望神采,道“没有,好在命是保住了。”
几日后又下了场小雨,隔日的第两天却干燥的有些发闷,没什么胃口,了了喝了几口竹荪乌鸡汤,便是小印子来报妍嫔来了。
有香扇轻轻晃动的声响,片刻后妍嫔袅娜踏进,带了幽香满室。
她一听皇上两字,抵触的情绪终于有了点点安稳。
汤药喂了大半,我接过宫人呈上的蜜枣喂给了她,将余下的药渣递给芷瑶让她倒掉,嗅着空气中浓稠的药味,我轻轻笑问“也不知是什么药,药味这样浓。”
红宝石绿榴花喜鹊纹迎枕上,红红翠翠的底子锦华光灿,愈显得她的脸苍白得如一张薄薄的纸。她的神思仿若在飘忽:
“不过太医开得吊命药罢了,药再不浓些,如何将本宫拉回来,我…是不行了…”
最后一句叹息,轻的仿佛要融到丝丝薄烟里,她眼中的落寂与无望几乎盈盈欲碎,睫毛一颤终是一滴泪落下。
皇后的身子并无多大好转,整日气若游丝得孱弱模样,躺在榻上凭着灵芝参汤续命,也只有看到皇上与兮贵人时才勉强有几分笑靥。
兮贵人坐在榻上,对着皇后嘘寒问暖一脸殷勤关切的模样,让坐下位分在她之上的妃子不是滋味,委实不满。偏偏皇后受用无比,叮嘱她好好养胎,又赏了一道宝物,让芷瑶千珍万重得一个玛瑙巧雕梅枝双鹊捧珠镶盒交到她手中。那镶盒以大块深红与雪白的双色玛瑙挖成,白玛瑙为底,质地细腻,中间夹杂白色或透明纹路,留出鲜艳的俏色深红玛瑙雕出梅枝,枝干虬曲,花朵盛放,面上嵌青金、珊瑚、绿松、碧玺和水晶,点缀出碧叶红梅雪光明耀之样,两侧以珍珠浮雕衔环铺首,中间一颗拇指大的贝珠包金为纽,一看便知是连城之物。更是激得众人又是倾羡又是嫉妒,却也知道她在皇后心中的分量,不敢徒然轻举妄动。
众人请过安时,殿外宁盛海掀了帘子,手里四平八稳地端了一只玉碗,打了个千儿道“娘娘,该喝药了。”
芷瑶上前接过药,浓稠的药汁散的苦涩几乎溢满了整个屋子,紧着又有两三个宫人进殿,手里捧了蜜枣糖衣的甜蜜糖什。
皇后恹恹虚弱的声音透过来“放下吧,本宫现在不想喝。”
“娘娘莫要胡说,娘娘福泽深厚,谁也是夺不走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娘切不可自己胡想。”
她淡淡一笑,眼中依然凄凉如雾,半晌摆了摆手“本宫乏了,你们散了吧。”
夜的羽翼缓缓垂落,掩去天际最后一缕蛋青色的光,将无尽的墨色席卷于紫禁城辽阔的天空。那种黑暗的郁积,教人望穿了双眼,也望不到渴盼的一丝明亮的慰藉。窗台上供着的一束玉兰送进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叫人神清气冽。
涅筠进来,拨了拨烛台上的蜡,轻声道“娘娘回殿休息罢,舒常在这里奴婢守着。”
我摇了摇头,问“可醒过来?”
宁盛海反了难,跪着也不敢起身“娘娘,龚太医千叮万嘱一定让娘娘按时吃药才能把这病去了。”
“本宫说了不想喝,怎么,连你也想忤逆本宫了?”她似乎竟是动了气,双手硬撑着想要支起身子却是徒劳,双手一空就要硬生生跌落回去,兮贵人连忙扶住她,劝慰道“娘娘可切莫动气。”
这样一来,吓得众人乌丫丫跪了一地,宁盛海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只顾匍身蹦蹦磕头“娘娘,奴才对您是万分忠心,您若是恼了奴才,奴才这就自个了结了,也万万不能平白气坏您的身子啊。”
皇后嘘嘘的喘着粗气,她被兮贵人扶着慢慢躺下,闭眼缓气,映着薄薄阳光,我竟在她憔悴的眼角下发现了两根如丝细纹,好像一下衰老数岁。不禁喟然,她不过也双十的年华,正是女人最妙曼的时光,还未完全绽放的花蕾却已面临枯萎惨败…
我起身接过芷瑶手中的汤碗,搅动着汤匙,曲步靠近床榻,轻而切切安慰着皇后“娘娘,娘娘就算不体恤自个,也得想想皇上太后,皇上每日案牍繁忙还要时刻挂念娘娘,娘娘就是为了让他安心,也得把这药喝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