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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晚膳时分,皇贵妃出去了一炷香的时辰,方端着膳食进来。因皇帝在病中,一切饮食以清爽为要,不过一碗白粥,一道熘鲜蘑并一个白鸽绿豆汤。皇帝由乐子和进忠扶着坐起来,皇贵妃也不肯假手他人,亲自喂了皇帝用膳。
皇帝尝了两口,抿唇道:“不是御膳房做的?”
品红喜不自胜:“皇上是好多了呢,这个也能尝出来了。这些天皇上的饮食,都是皇贵妃娘娘亲手做的,不敢让旁人插手半分,只怕做得不好呢。”
皇帝眼中有晶润的亮色,一顿饭默默吃完,也无别话。待到饮药时,皇贵妃亦是先每样尝过,再喂到皇帝口中。
皇帝温然道:“太医院开的药,皇贵妃何须如此谨慎?”
皇帝“哦”了一声,虚弱地道:“皇贵妃怎么来了?”
乐子道:“皇上,自从姝贵妃病倒,一直是皇贵妃娘娘为您侍疾,衣不解带,人也瘦了好些。”
皇帝颇有些动容。咳嗽几声,伸手去拂落皇贵妃面颊上的轻纱。他原是病着的人,下手极轻,却不想皇贵妃立刻坐起,人尚未完全醒转,迷糊着道:“皇上要什么?臣妾在这里。”
皇帝看她如此急切,心下一软,生了绵绵暖意:“皇贵妃皇后,你辛苦了。”他略略点头,“乐子,皇贵妃累了,扶她下去歇息,让别人来照顾吧。”
皇贵妃见皇帝不欲她在眼前,一时情急,忙跪下恳切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愿见臣妾,但您病着,臣妾是您的妻子,如何能不在床前悉心照料。皇上的病症是会传染的,姝贵妃一时不慎,已经病下了,若是六宫之中再有什么不妥,累及儿女,岂不是臣妾的过错?”
皇后眼中一热,垂下眼睑,诚挚无比:“臣妾万事当心,是因为病的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她大着胆子凝视皇帝,恳切道,“皇上这些日子病着,少有言语,臣妾陪在皇上身边,皇上何处不适,想做什么,臣妾一一揣测,倒觉得与皇上从未如此亲近过。”
皇帝的口气温和了几许:“皇贵妃,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
皇贵妃见皇帝的语气略有松动,含泪道:“臣妾自知粗陋,皇上不愿见臣妾,所以以纱巾覆面,但求皇上不要厌弃,容臣妾如宫人一般在旁侍奉就好。”
皇帝看了她一眼,含了脉脉的温情,叹息道:“皇贵妃,你瘦了。”
皇贵妃辛苦了多时,听得皇帝语中关切,一时情动,不禁落下泪来:“只要能侍奉皇上痊愈,臣妾怕什么。”
皇帝咳嗽几句,身上又有些发痒,便懒怠言语,侧身又朝里躺下了。皇贵妃忙膝行到皇帝跟前,拿柔软的白巾蘸了药水一点一点替皇帝擦拭,每擦拭一下,便轻轻吹气,为痒处增些清凉之意。皇帝见她做得细致,便也不说话,由着她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