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三十一节(第2 / 4页)
过了一阵子,风雪起猛。
众人寻了个背风的土坡歇了一下,煮了点辣椒水,就着干粮吃。人都又冷又疲,这一歇就不想再走。
小帽货主大为鄙视,挥手让他走远,说:“远着呢,让你知道在哪,你也去不了。”狄阿鸟固执地说:“你们用船能去得,我用两条腿怎么去不得?!”
一圈人都乐了,二话不说,就把地名,怎么走扔给他,怂恿说:“你去呀。”
狄阿鸟还真要去,他觉着自己跟个小货郎一样牵着马,进了别人东西,换些零碎,根本不是挣钱的路,回头跟李多财说:“这帮傻冒,不就是几百里吗?!咱没船,咱有马呀。再说了,离过年还有些日子,用独轮车也推得过来。”
李多财没什么太多意见,搂着袖子一味点头。
两个人说走就走,准备上钱,连忙募人,到了下午,一路十多个独轮车儿行军一样背着大饼,跟在一辆马车磨叽在直州的官道上,为防止抢掠东西,他们还带了哨棒,木枪。
不管他如何地想,甚至打算连夜出逃,但到入夜时,黄皎皎还是被送到他住的房子。
狄阿鸟见她发抖地打量满屋子的皮毛,书籍,心中才微微返起怜惜,便督促说:“把你的大花脸洗一洗吧,免得夜里吓到了人。”黄皎皎仄仄两步,刚敢坐到床,听他这么一说,针扎了一样站起,牙关格格地响。
狄阿鸟没有办法,拉过她出门洗面孔,然后又把她带回屋子。
又回了屋子,在灯光黄亮中,他左右去看,却不管怎么看,对方都是一个姿势坐着不动,眼神怯怯恐慌,面孔僵板。他怎看怎别扭下,便一手捏过一个脸蛋,两手稍微用力地挣几下,去撑她的笑容,还连连问:“你的笑容呢?”
黄皎皎不知是不是被他抓疼了,呜地就哭,眼泪流了狄阿鸟一手。他索然,鬼头鬼脑地出去看看,这才回身拉了黄皎皎,把她送去乔镯那儿住。
到了第二天,天下起雪,空中昏成一团,就像重新弹的老棉花,风雪猛扑,伸出脸就是一阵生疼。
步行的人都撑不下,可这不着村不着店的荒郊的,却是无个可避之处,个个只得拖着身子抖抖地走。狄阿鸟看他们垂头丧气,也担心越来越大的雪,问李多财:“问他们,有没有人知道李邑?”
这些人都很少出门,还不比打听出沿路地名的狄阿鸟,只是冷得直叫苦。
李多财转向问别人,却问不出地方。
出门走了一天,也不能再折回去调马车,狄阿鸟也无奈,只是鼓励他们继续走,见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相当地单薄,有人早撑不住,便生了个办法,叫他们把独轮车上的麻片披在身上,抽出麻片丝,在脖子上拴紧。
黄皎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当他要丢自己到外面的冷地里,竭力堆在炕上,一路不像人样地哭嚎:“我再也不敢了,别把我扔出去!”
次日清早。狄阿鸟再也等不下去,立刻到朝廷,递上一纸书文,要为亡母丁忧。人生五伦孝为先,丁忧守孝是一件大事,他又不是举足轻重的重臣,没有夺情一说,朝廷就准了。他父亲尚不曾知道,他已经像一匹野马,在东市出入。
只是有一天,鲁太后招到狄南堂议事,鲁太后就问他:“内人近日驾鹤?”狄南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鲁太后最后以教子不严的罪,罚狄南堂半年俸禄,让他好好管教,再送回到国王身边。
这时的狄阿鸟已经是东市里最为活跃的人物,一边卖肉一边做其它生意,过不几天还在东市的市场里挂了牌子请掌柜,年关是好季,各地豪强置办年货,下乡正是时候,可以进些红货、女用下去换粮食、布帛,有时天一亮,就带着几个人匆匆出发,赶到码头去抢货,是模是样地干,
这天他来抢年货,突然到了一船鱼,上去一问,都是行会里的,心里一懊恼,就想撬人家货物的来路。他转个身,把李多财的狗耳朵帽戴上,打扮成一个土贩子,等各鱼店的鱼上完,船已经空了,到搂着大皮袍的小帽货主跟前,楞头楞脑地问:“请问你们这儿鱼从哪儿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