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三十三节(第2 / 3页)
张镜的弈棋吸引了他,他闲来无事就扛走张烟或狄阿雪,朝对面一坐,以大欺小。张镜的棋技日见长进,但奇怪的是,就是改不了稍输二、三子的命运。
今日又是这样,大伙同仇敌忾地观看,尽管除了张烟,几乎无人看懂,她们也是出口就“下得好”,以此帮此鄙彼。
一条大龙在即!
张镜忽有妙手,见风月有点难下,自己也不免得意,大叫一声:“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
风月微微一愣,只用子敲打棋面。众人更是疑心他救不活全局,纷纷高嚷,督促他快下。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拈抬棋子,一边挽着袖子压下,一边说:“德才是威的根本。无德之威,是无土之木,虽可有却不可活,有句古话流传:胡人无百年长运,为何?不是不可入主,而是不德而威。自古以来,雍人共斩首多少蛮夷?尤其是中朝。天子刚服远地,人血未干,而四方分崩,百族横乱。武帝时,采策融化之,方有今日雍人。”
说完,他见愕然的狄阿鸟动了一动,慌忙再向后跳半步,威胁说:“真的!”
狄阿鸟郁闷:“真的?”
花落开吓了一跳,以为是狄阿鸟动强前的试探,慌忙把晾翅的胳膊收回来,连连摆手说:“假的!你要是胡闹,我这就喊姑姑。”
狄阿鸟二话不说,摸出一枚金币。花落开眼睛一亮,约法三章后才重回狄阿鸟身边,摸过钱塞进口袋说:“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喝包在我身上。”
狄阿鸟顿时明白了,他到长月没出门,先以牛皮上,否则万万不敢用一个金币包揽自己的吃喝。他也不道破,反而觉得表哥没变,依然像以前那样,敏感得像个跳蚤,一有风吹毛动就疑心自己要对付他。他重新挟过花落开的脖子,大步而行。
张镜只是接棋,并不理会他唧唧歪歪,反说:“这局能赢我再说!”
风月作了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信手补子,长话又是一通:“道相连。棋虽小道,却隐有大含,万不可仅仅满足于术。”
狄阿鸟带着花落开来,目比这一团人。花落开顿时心中有数,大嚷:“狄阿雪,小姑叫你!”
狄阿雪正半真半假地琢磨人家每一步用意,听阿妈要她去,让了位置。但黄皎皎立刻补了她的地方。狄阿雪出来,亲热万分地到哥哥身边,问了两句长短,跳着步子向前院子走。
可两人依然不见内围。狄阿鸟叹气,憋口气吹飞自己的头发。
铺石地上的雪都被推扫一空,两人勾肩而走,也没什么生疏之隔,直向后院热闹处。
夕阳晚照。
可天远日小,只有极远的西方才红霞四飞,满园依然是银妆素裹,白皑皑浑成一色。
大小的孩子们都出来耍玩,小的满院子儿里跑,团雪团儿,扔雪团;而几个少女,女子则聚集在廊下看张镜和风月下棋。每日这黑白子的棋盘棋盅出场后,大小女孩子都会先后赶来给张国焘的大女儿张镜帮腔,脆脆地抱成一团吆喝。
能和张镜下棋,确是风月的一大变兆。自从有一次夜里晚会来,被龙蓝采贬低,风月就改变自己的玩世不恭,很少再出门。据说,他最近正打算闭门著书,立言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