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进宫 3(第1 / 4页)
二牛媳妇看住比巴掌大不多的布,假装不管他,抱着被子就回屋子。可走到一半间,她回头,却见飞鸟真的就蜷个蛋蛋,不屈不挠地去睡觉。没有办法,她只好回来给他盖好,还重新给他掖上被边。花流霜也是起身来叫飞鸟的,站在门边,一眼看到眼睛红肿着的二牛媳妇给飞鸟掖被子。但她只看了看,便又掩了门。
不一会,花流霜听门开了,连忙靠紧龙蓝采和飞雪,闭上眼睛,取暖假睡,眯着眼睛看过二牛媳妇挪着炉子出去引火。
不一会,花流霜又起来,走到门边。这下,她看到小玲正在院子里呱呱叫鸡,接着猛一探身,抓了一只。她在那只鸡“咯咯”叫间走了去,问:“小玲,要给你婆婆杀只鸡呢?”
而飞鸟,也因此不得不去学习管理自己的发型,穿上锦绣的衣服,在不被允许的挣扎中等待。
去看狄南堂回来后,得到这样的消息,龙蓝采衡量不出半点好的地方,最先琢磨出疑问:“我们家飞鸟爱犯混,这可怎么好?”
狄南良被飞鸟组织的哭声闹得心烦,听龙蓝采一说,回头示意别人往外看。风月”嘿”了一声,第一个挪到门口,一眼看到飞鸟。飞鸟给哭泣的人分碗,正大声说着:“哭!都接着哭!哭多少有多少好处!”
风月本想说说飞鸟入宫,老爷子定然没事的,这下也没心情说了。他心里雪亮,知道这般一个人,放到伴君如伴虎的宫廷,那是去遭人砍的。
花流霜喊回帮自己哥哥忙的飞雪,不让她再为虎作伥,无奈地再叹一口气,说:“我说过他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二牛当夜不治而去,让两家人都陷入巨大的悲痛中。//www.QΒ⑤。com\\他的丧礼极其简单,所用的还是他母亲那预备的,对他来说极不合身的棺材。而棺材被停在院子里,就地搭了个棚子。
众人回想起往日,都黯然悲戚。唯独他的母亲不曾流泪,也许她的眼泪早就流完,她只是不断地念经颂神,一次一句地给人说:“人都是有一死的,下辈子别杀生!”可怜的老婆子肯定把这当成了报应。她唯一确信的是家里杀生太多,致使自己乖顺的二儿子丧命。
家中也来了点亲戚邻里,老老少少的窝了一大堆,却大多是用哭蹭吃的。他们白天在灵棚,夜晚吃过饭回家睡觉,竟如去上工一般。
飞鸟并不能想到生活会是这样,也从未见识这般残酷。以前,他总在父亲这棵大树下,平静而快活地生活,不知艰难所在。这几天发生的事累计起来,让他有些恍若隔世。
他铭刻了二牛的身影,笑容,总在梦中浮现那淳朴的音容。在他还未能沉重地接受时,父亲下狱待审的消息却又接踵而来,让人不得不杞人忧天,不知道今天要如何,明天会怎样。
不管人们怎么担心,次日还是来临。知道飞鸟要到内务府领牌子,二牛媳妇早早地起床,把卷着被子睡灵棚,美其名曰为“替她守灵”的飞鸟推醒。
“干嘛呀?”飞鸟揉一揉眼睛,从几层被子里探了个头问,问完就立刻回缩被子里,裹成一个蛋蛋。
“你二牛哥去啦。再怎么守也就这样了!死人可不能误了活人。”二牛媳妇把他埋在被子里的头给抠了出来,提醒说:“吃点东西,赶快走吧!”
“昨天睡得晚,早上要补的。”飞鸟说。说完,他又想缩头,却被二牛媳妇一把拉掉被褥。小玲边收被子,边大声威胁说:“你起不起来?”
飞鸟眯着眼睛四下里摸。摸到一笑片白布后,他打着哆嗦,拿它盖到发抖的屁股上,重新蜷成一团,说:“我就盖这个,冻不死的!”
这是一种极无什么安全之感的日子,让人对生活的沉默了,再沉默,小心了再小心。
这就是命运。没有什么比命运更可怕的!生活在里面的人都是须臾忘记悲伤,挂上笑容,危险亦不得不往,困苦亦不得不往。
飞鸟很快恢复如故。但他保持着笑容的同时,显出某种玩世不恭。见他整日烂笑,风月总不敢相信,于是常常伸出自己的手指头,问他有几个,也好知道他是不是得了疯病。
几日后,城禁未消,二牛还未来得及安葬,内务府便来了人,要召飞鸟进宫。
身为贵族,没有比做帝王伴读更巨大的荣誉了。这一大殊荣,功勋卓著的大臣们的子嗣才有那么一点资格,要么是作为宠幸的延续,要么因父辈权力过大而生的附带。而同时,罪臣的子女士是通常要取消这样的资格的。但这例外并没让这一家人觉得荣耀和轻松,他们不得不从老爷子的事上抽身,去担心飞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