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西仓第一战 1(第1 / 3页)
若一个人明明是为自己所做的试探,偏偏义正辞严地给你贺来贺去,想必是已经虚伪到家了。鲁之北心中已经暗中佩服,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他正想插上几句,给对方泼瓢凉水,却见狄南堂一改其温厚形象,睁着眼睛就讹诈说:“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更尧兄更能胜任,便想请过王爷再做决断。”接着,他又在张更尧张口结舌时娓娓地说:“江原府前就是州府,是军略重地,主要任务不是如何战胜敌人,而是给前线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一旦屯田有了足够的规模,这里就要征集壮丁,向前线补充兵士,输送物资。我比较了一下我和张将军,觉得还是我留守这里比较合适。”
张更尧立刻相信了,自觉自己也不是处理和协调事务,稳定后方的人物,立刻便说,“那大将军?”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听说大将军有了不轨之心,打了十几仗,却还没有像样的胜利。”
说出口后,他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不由大为忐忑,小心地看住狄南堂,怕他纠问。鲁之北想不到江冲竟然如此乱讲,立刻脸色一寒,肃声问道:“谁说的?!你可知道此话说出去意味着什么?!”
张更尧打了哈哈,若有所失,极不舒服地离开。
他身后的亲卫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一出视线就随便了好多,低声在他耳朵边说:“大将军都打不赢的仗,谁又怎么能打得赢?也难怪狄帅无动于衷。大人怎么不用上命压他呢?”张更尧也隐隐后悔,却知晓自己实在拿不出那样的架势,不由怒斥手下说:“你懂什么,我让江大人催就是了!”说完,他就打发亲卫入府城去寻些能当礼品的东西,也好以探望为借口。
江冲被“噼哩啪啦”打了三十杖,虽身雄体壮,也照样皮开肉绽,痛不欲生。\\Www。qВ5、COm\\过后,狄南堂亲自拥他入帷幄,好言相慰,使他又恨又怕。他在帐中熬了一晚的心火,呻吟怕丢面子,不呻吟又怕不足以让人同情。次日,他吊着眉头去和狄南堂,鲁之北等密谈机要,所言亦不过有二:一是让狄南堂督解健布军职,暂代其务,令张更尧代领招讨事,自行专伐;二是使鲁之北把持军需调度。
狄鲁很快聚一起,面色都不好看。
双方都没说出密旨的内容,但从自己的就可以猜测到对方的,想到这么大的事,密诏只有摄政小印,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几片盘旋下落的霜叶悠悠落下,赤色惹人。鲁之北用眼角瞥了一下,就抓住仅有的几根如马尾毛的胡子,反复地揉捻,盘桓了好久,才蹙紧眉头说:“早知如此,应在他什么也没说之前就杀了他。”
狄南堂看住鲁之北,好一会才将视线转去他处,低低地说:“拖!”
鲁之北点点头,似乎对长月发生的事已经了如指掌,随口轻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说着话时,他已经站了起来,遥看军营中茫茫景象,心潮浪打。狄南堂也站起身,扶住一旁的凋零树,回头再看他。
到了次日晚上,他提了礼品,这就再访江冲。江冲是让其它人去见梁威利的,而自己哪也没去。他有使节之实,不说三十杖重不重,却挡不住当众受罚的难堪,自觉威严丧失一空,难以在众人面前抬头。他心中怏怏不快伏在床头看闪烁的豆火灯。一想昨日事,血就上头,却又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去想。
张更尧能过来,对他来说,比什么都温暖。
一片红叶飞过两人之间,双方的视线交汇在这片落叶上。
不一会,张更尧就带着自己的亲卫来贺喜。他也是受诏之人,此时意气风发,脸上流露出暖洋洋的油彩,一过来就说:“狄帅,贺喜,贺喜!”鲁之北当即扭过头去,一下子将他看扁,不知道他的贺从何来,心说:初一见此人彬彬有礼,温文儒雅,本以为是个有才有德的君子,不想这么想拿到权力。狄南堂注意到了鲁之北的别扭,更知道张更尧憋得苦,便不动生色,惊讶地问:“贺什么?”
张更尧“嘿”地一讶,笑着说:“听说狄帅马上就要动身,从大将军那里接手西面的战场。大人还不知道?”
狄南堂知道他试探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过于迫不及待,便拿出心不在焉的神色盯住张更尧看:“这有什么贺的?”
张更尧不禁一愣,狐疑地问:“这——?大人不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