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道兴衰 下(第1 / 5页)
图里图海忧伤地说:“不好说。狼多,天气坏。马上又要打仗。”
牧场马匹原本多是种马和调拨后待骟待驯的乘骑和出栏马匹。并集中一些类马物种。两年前,狄南堂建造的观察圈就已废弃,改换成武律汗的金顶府邸。走了一阵,众人已经到达这里。飞鸟虽知道自飞茂事发,飞凌肯定已不在这里住,但还是走了进去。
他们一起穿过旁边地草廊,来走览这所已经深具规模的马城。北风侵面微疼,将狼藉断栏和淡淡牲口臭送到人地眼前、鼻孔。一路边走边看败落。越来越让人伤心。
飞鸟见张奋青老跟身后那名沉默寡言的武士套近乎,而对方不理,也问:“你是哪个武士长手下的?!”
“察哈格!”图里图海说完就抿上灰红的嘴唇,把它抿出一条直线。
飞鸟不认识,就斜里往外指,问:“冬营在后面的坎子上不?”
“恩!”图里图海点头,“阿爷无子,我去给他养老。”
司马唯电击般颤抖一下,搂着身子站起来,沉重地碾一碾脚尖,一言不发地看住飞鸟。//Www、qb⑤、c0M//
飞鸟回头见他这样,心里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大步就往外走。他一脚踏出去,就有两个人跟到身后。一个是张奋青,另一个是名头顶宝盖小辫子,胸甲打了几个麻花朵子的壮实武士图里图海。图里图海以比张奋青大几倍的速度飞快地蹿到飞鸟的前头,一边退着走,一边急色问:“你要去哪?”
飞鸟猝然被拦了一下,停住看他,眼睛吐着厉色。图里图海被他看得有点怵,一想他一个懵懂少年眼神犀利得让自己怯,顿觉满面无光在前头拼死顶住,吞结地说:“得说一声。东棚、西墙头上都乱。”
听他的口气,飞鸟就知道这是个性子纯朴、拙于口舌的人,自己心中雪亮:肯定是三婶让他看着点自己。他没因被干涉自由而火,一甩头上的两根白带,用温和而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你也跟着我走!”
图里图海怔了一下。正欲言欲止,既想劝不知道怎么劝,想默默跟又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司马唯摆着厚实的衣服追到飞鸟身边,挡身叉了阻挡的他,拉过飞鸟往旁迈到一夹溜草房的屋根子后,小声地说:“现在找谁去说?我看还是能追点利就追点利。咱们这里即没有萨满,又没有祭祀,就是你堂伯有点掌盘碟的味道。你找找他,用我手里的东西讲讲价钱,换点部众什么的。”
“养了多少只羊?”
“四百多只。二百来只是自家的。三年前,我在战场上俘获了一个小酋,赶回来二十多匹马。三爷说我打仗勇敢,又奖励我两个奴隶。要不是前年的暴风雪和今年的瘟疫就好了!”图里图海回顾说。
飞鸟又问:“二百余只羊。每年要给牧场多少只成羊,多少羔子?”
图里图海有点疑惑,说:“一栏下来,除了留下的二十头公羊,其余公羊上交。羊羔一半是我家的。一半是爷家的!成羊交多了可以换草料粮食,交少了以草料充。你不知道吗?”
飞鸟停下来看住前方,微微一笑,问:“让你家养十年,二十年好不好?!能不能养出一千只来?”
“你以前怎么不用这些东西要价?”飞鸟喷了一口又热又长的哈气,想到此人自身难保,心里却还等着什么,胸中油然升起一股的敬意。他体恤地一问,随即就点点头。低声说,“那就整理好它。我要用。我谁也不找,就是想在这牧场里转一圈。这都是你们和我阿爸阿叔一起建起来的,心里不难受才怪。一块走走吧,多看几眼是几眼!”
司马唯一打眼,视角就从不远地场地上挂马绳的小低栏,转去斜身招摇的商阁楼。
看那一叠一叠地每一栋勾,的的确确倾注着自己数年的呕心沥血,头脑中只为保身的昏沉被刺破,人也清醒许多。但那些努力想摆脱的伤痛也更痛更耿怀。
他探出右手,把袍袖一起挥抛出去。心中不存半点对飞鸟年龄的偏见,情绪激动地喝:“请!少主!”
飞鸟倒不能做到像他那样,能把心里的尊敬和感激用动作表示,就只好略向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