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茧(第2 / 13页)
从梦中醒来,我坐在床上沉思,在浸身的冷汗和毛骨悚然的感觉里,我觉得我那死去的妈妈正在阻止这件婚事,我仿佛已听到她凄厉的声音:
萱姨一直以研究的神情冷静地望着我,这时,她忽然温和地说:
整个的暑假,我们就在这种易怒的、紧张的气氛中度过。在这段时期,一苇仍然天天来教我的功课,健群和他谈不来,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他“钟摆”。说他的一举一动,都和钟摆一样地规律。暑假结束,健群又束装准备北上。奇怪的是,我非但没有离情之苦,反而有种类似解脱的快乐。他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在我的房间中,他猛烈地吻我,我被动而忍耐地让他吻,但,却隐隐地有犯罪的感觉。下意识中,我觉得我那疯子妈妈正藏匿在室内的一个角落,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使我对接吻厌恶,仿佛这是个刑罚。于是,忽然间,健群推开我,望着我说:
健群的脸色变白了,他的坏脾气迅速发作,咬着牙,他冷冷地望着我说:
“对不起,思筠,对不起。”
“你不是不想结婚,你只是不想嫁给我,是不是?我知道了,你在大学里已经有了称心如意的男朋友了,是不是?你不愿嫁给我!是不是?”
我的冷淡曾那么严重地激发了健群的怒气,他胡思乱想地猜测我冷淡他的原因,而莫名其妙地发我的脾气。他个性执拗而脾气暴躁,一点小小的不如意就会使他暴跳如雷。一天,他坚邀我去大贝湖玩,我不肯,他竟抓住我的两只手臂,把我像拨浪鼓似的乱摇,一直摇得我的头发昏,他才突然停止,而用嘴唇堵住我的嘴,喃喃地说:
我瞠目不语。
所有的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我领略到自己的失态,嗫嚅着说:
“有时,我觉得你是个毫无热情的小东西,”他说,“你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我——暂时不想谈婚姻。”
他凝视我,研究地在我的脸上搜索。
我头上冷汗涔涔,心中隐痛,我挣扎着说:
于是,在那段时期里,我迷迷茫茫地陷在一种情绪的低潮中,我提不起兴致,我高兴不起来,整日整夜,我都和那份抓住我的惶恐作战。也因为这惶恐的感觉,使我无法接近健群,每当和他在一起,我就会模模糊糊地感到一种恐怖的阴影,罩在我们的头上,使我昏乱,使我窒息。
“不,不,不是……”
“思筠!你不能嫁给仇人的儿子!思筠!你不能接近那个男人!”
“思筠,”爸爸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健群盯着我,问:
“没有什么嘛。”我说。
“思筠,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不想结婚。”我勉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