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倒霉的《寒食帖》(第2 / 2页)
“自我来蜀中,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少年子,病起须已白。”
苏轼知道,先生既然肯送孩子玉佩,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真正的晚辈,算是认可了这孩子可以学习云家的算学学问,至于先生非要把那首不入流的《寒食帖》放在自己身上也就不算什么了,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再多一桩也不要紧。
庞籍,韩琦,皇后他们欺负我一下也就罢了,毕竟人家位高权重的我惹不起,现在大军在战乱中杀了几个和尚,难道就犯了天条了?
最坏的是庞籍,他在边上明明看清楚了佛印不是太监,偏偏不告诉少不更事的太子,还瞪了我一眼,不准我说。”
云峥似笑非笑的瞅着苏轼道:“你不觉得这首诗和你家先生我的处境很相似吗?被人家丢在蜀中三年不闻不问,我堂堂的大将军混的连军将都不如,如今谁都跑来要欺负我一下。
云峥摇摇头道:“是我的话,我也不许你说,你们闲的蛋疼招惹出来的麻烦,只能自己扛,祈雨虽说屁用不顶,却也是国家大事,一两个人的命运算什么。”
“先生把自己说的也太凄惨了些,云家即便不是大宋首富,也绝对算得上是巨富之家,您何必用“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这样的句子来寒颤自己。”
苏轼果断的摇头道:“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这是倒霉到极点的人才能写出来的东西,放在你身上半点都不合适。
谁知道太子殿下一眼就看中了林佛印,非说他当太监可惜了,当场就给他赐法名了元,给了紫袈裟一领,金钵一只,羊皮度牒一道就在御前披剃为僧了。
云峥奇怪的看着苏轼道:“你不喜欢这首《寒食帖》?”
当时弟子心中有愧,可是祈雨乃是国家大典干扰不得,太子替代陛下行善也是情理之中,往年的时候也就是放生一些乌龟,小兽一类的,天知道太子殿下今年改放人了。
苏轼再瞅瞅这首《寒食帖》,胖脸都皱成抹布了讷讷的道:“可是把自己说的如此之惨,是不是有些不要脸?尤其是“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涂穷,死灰吹不起”这句话说的让人牙齿发酸。”
云峥见苏轼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知道他在想什么,站起身道:“既然你向我举荐了佛印,我就把金翅鸟的事情交给他来做,好在他入了佛门,心中却是我儒家弟子,这件事交给他来做算是合理,也算是帮你一个忙,抬举一下佛印。”
苏轼瞅着先生递给自己的《寒食帖》抓耳挠腮不知说什么好,冥冥中他觉得这首诗似乎和自己非常的熟,却又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因为这首诗里的遣词造句的模式和自己很像,先生作出来的诗歌往往大气滂沱,比如《满江红》比如《破阵子》如今这首《寒食帖》的出现,让他发现先生的学问好像又进步了,这让他有些惭愧,因为他这两年除了游山玩水陪老婆之外,学问一途上似乎毫无存进。
苏轼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眉花眼笑的邀请先生一起去前舱用饭,赵迎春她们已经等候很久了。
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小屋如渔舟,蒙蒙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涂穷,死灰吹不起”。
来到前舱,云峥从赵迎春手里接过苏轼的长子苏迈,仔细瞅了瞅孩子,夸赞了这孩子一番,还从腰上解下自己的随身玉佩放在孩子的襁褓里,喜的苏轼和赵迎春不断地感谢。
谁叫他自己为了看清楚太子的容貌特意去给太子献茶的,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是前几年,我就算在战场上杀掉一万个和尚,自有朝廷替我分辨分忧。如今我不过被贬斥蜀中,那些人就想来捶我这个破鼓,谁叫我被贬斥了呢?谁叫我被包拯用命给弹劾了呢?这些我都认,倒霉的时候难道就不允许我嚎上两嗓子?”
云峥笑了两声道:“林佛印没有埋怨你?”
兵火烽烟之下血流万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敌占区,难道眼看着那些和尚杀我的手足,却不允许我的属下杀和尚?这是什么道理?
苏轼大笑道:“若是个真侍者,他得了许多赏赐,岂不是千古奇逢,必定会欢喜万分。可那佛印原是赴京应试,实指望金榜题名,建功立业,怎肯出家做和尚呢?怨言当然有,剃发的时候泪如雨下,我见了都心酸。但是君命难违,不管是他还是我怎么敢说是假充的侍者,不愿为僧?即使心中万分不乐,不过一时之间,出于无奈,也只得假戏真做,叩头谢恩。